姜浓垂在杯旁的手指蜷缩了下,这不是见外,是心底预感眼前这个与自己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男人,并不是随便会施恩于人的。
是早就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价格。
而她受恩于人,却不确定能不能付得起这个钱。
沉默许久。
傅青淮瞳色略深的笑意,让姜浓心领意会到了什么,先沉不住气的主动拆穿了他深夜出现的真正意图:“傅总想花钱买我的声音。”
“可以么?”
……
……
“傅青淮想吃一口美人亲手做的菜……就得陪他飞完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行程,刚落地沥城,大晚上的,还要被使唤冒雨去超市购买新鲜食材,都快十点了,还不能下班!”
“他这么难伺候,平时就没有人敢举旗抗议?”
别墅外。
燕杭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侧过头跟旁边的秘书大言不惭时,路灯暗黄的光在他高鼻梁投下半弧阴影,衬得肤色在黑夜里有种精致的白。
粱澈翻了个你这种纨绔子弟懂什么的白眼,开口不留情地吐槽:“你现在这种处境叫寄人篱下,哪来的这么多毛病。”
说完也懒得继续搭理,将视线从燕杭这张小白脸上,移到了落地玻璃窗那边。
燕杭顺着粱澈的视线,也看到了傅青淮和那位美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只是室内灯光偏暖黄,两人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晰。
他眼尾往上一挑,漫不经心的来回摩挲着尾戒:“别这么凶嘛粱大秘书,我有个很懂事的想法,听听?”
刚才还想举旗抗议的人,这会儿能有什么懂事的想法?
不等粱澈继续翻白眼,燕杭一副为老板排忧解难的嘴脸,在他耳边低语:“傅总是不是还让你准备了礼物送给美人,我们把它换成……”
最后几个字极轻,续上了一声意味深长的低笑。
不愧是纨绔子弟!!!
粱澈想问:“事成之后,功劳怎么分?”
“你三我七。”
燕杭懒洋洋地说,“虽然本公子从小就立志做一个非常合格的纨绔子弟,但是投错了胎,我家里的亲爹不允许啊,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讨好下这位。”
……
墙上的大钟指针一圈圈转动着,随着时间流逝过去,姜浓却在傅青淮过分专注的视线下,将唇间无意识地咬成了艳色,轻而勾人的声音也溢出:“抱歉,我不能在私下跟你签署契约。“
语声刚落,她没忍住抬起垂下的睫毛,看了向傅青淮,发现他的神色未有太多变化。
而傅青淮似察觉到姜浓小心翼翼地窥探,只是端起玻璃杯,慢条斯理地浅尝了口凉水。
入喉时。
冷淡锋利的喉结一上一下地微微滚动着,在灯光下透着股精致的性感,没等她尴尬地移开目光,薄唇扯动的语调轻描淡写般将这件事揭过,又透露着许些雪山冷冽的质感:
“我不爱强人所难,姜小姐不必放心上。”
下一秒。
傅青淮长指不轻不重地将玻璃杯放回餐桌,没有再沾半滴。
与味道浓烈的酒相比,这水,淡而无味。
冰冷华丽的别墅逐渐恢复安静,姜浓坐在原处看着傅青淮离开的淡漠背影,一时也没动。
脑海中游神地想,连续两次的拒绝,是不是得罪他了?
可惜无人能回答这个难题。
姜浓抬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快僵的脸蛋,想起天色逐晚,还得去新闻台工作,便扶着桌沿起身,就在这时,外面门铃响了。
她第一反应是傅青淮又回来了?
来不及细想,等跑过去将门打开,印入视线的,却是一身黑色西装的粱澈:“姜小姐。”
姜浓表情来不及收,尴尬地问:“粱秘书,有什么事吗?”
粱澈将手中的精致礼品袋递到她手上,露出白牙:“今晚实在是辛苦姜小姐下厨了,这是傅总吩咐我给你的谢礼。”
明明礼品袋轻到仿佛没有重量,姜浓却觉得手指间格外的重,连同胸口的心尖也一起被拽着坠下。
没等回过神,粱澈就已经功成身退的离开。
望着外面潮湿的雨夜,姜浓也不好追上去,便慢慢转身进了客厅。
她边走边想起了傅青淮上次自己送的那盒雪梨糖,眼睫下的眸子有些飘忽,无意识猜测这次是不是又是什么润喉的东西,刚走到沙发处,雪白的脚被地毯绊了一下。
蓦地。
指尖那极轻的袋子摔了出去。
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盒——
色泽鲜艳的小盒子。
映在性冷淡的几何地毯上,格外灼眼。
计、计生用品?
还是情趣版本?
姜浓脸颊瞬间浮上了一层薄薄的薄樱色:
他不是,只想要她的声音吗?
第6章
回到台里的时候秋雨未歇,姜浓一出电梯,就看到冷光灯下的走廊处聚集了不少值班的同事,也不知窃窃私语八卦着什么,衬得原本冷清的夜间格外热闹。
姜浓脚下的高跟鞋发出簌簌轻音,还没走近,左侧的化妆间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震得空气都安静了半瞬。
有人迅速地反应说:
“领导召集所有主持人的声音,活像是三宫六院递绿头牌似的给路大明星挑选,这不就是当众打了柳台花的脸,难怪她会咽不下这口气。”
“但也不能砸化妆台撒气吧……”
话声刚落地,众人的目光意外瞥见姜浓的身影,瞬间都止住了话头。
姜浓或多或少从大家微妙反应里,猜到了什么,她脸蛋的表情冷淡,没有一丝迟疑地,走到化妆间的门口。
顺着半敞开的透明玻璃门往里,满地一片狼藉,私人物品洒的到处都是。
而某个罪魁祸首,正懒洋洋地坐在黑色旋转椅上,头顶映射着的光线在妆容精致的脸上泛着冷白色的光,气势足的像是能压倒众生般。
视线往下移,她红底高跟鞋旁,姜浓最喜爱的白釉瓷瓶已经碎成无数片。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柳思悠看到是姜浓来了,却跟不放眼里似的,凉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要换别人看到属于自己的化妆台无端端被砸,怕是要闹上天讨个说法。
反观姜浓的表情淡到犹如初寒欲雪,弯腰将地上散落的新闻稿一张张捡起,就当柳思悠冷眼看她这副清柔冷静的模样什么时候不装时。
姜浓将极薄的新闻稿纸往台面上一放,夹带的风仿佛狠狠地扇过柳思悠的面。
她眼底掠过怒意,未等发作。
耳边,先听见姜浓音色透着清泠泠的质感,字字清晰地溢出唇:“让开,这是我位置。”
柳思悠几乎很快捕捉到了她情绪,但是又如何,挑衅地勾起妩媚讽刺的笑容,说:“不就是砸了姜主播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大不了我赔就是了,何必生气呢?”
她那高高在上的高贵姿态像足了是要赏姜浓一点东西,实在不想诚心赔礼道歉。
化妆间内僵持的冰冷气氛静了半响。
姜浓没有接过这话的意思,卷翘的眼睫毛微微垂落,不言不语地等她腾位置的清艳模样。
这让柳思悠想起了姜浓没进新闻台前,两人就有过的一面之缘。
是很多年前了。
她当初刚刚入新闻播音这行,就因为主持节目时念错了赞助商品牌,将要被辞退。
父亲只好亲自领她到领导家认错,商议着如何善后台里这次的巨额损失。
柳思悠一进中式的林园别墅,远远地就看到在楼上露天阳台处有个女孩儿垂眼安静站着,淡淡晨曦折射的柔光衬着她洁莹如玉的纤弱身影。
莫名的,让人联想到了寒冬时分,开在积雪院子里的纯白山茶花,看似柔枝嫩叶的,很轻易就能被折断,却弥散着一股脱离世俗的高傲幽香,既脆弱又坚强。
……
可惜就算姜浓天生有一把音色清绝的好嗓子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折进了淤泥里。
柳思悠想到这,心底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连带被当众嫌弃声音难听的耻辱感也消散了大半,她坚信认为自始至终都压了姜浓的风头,也就没有兴趣继续找茬。
从椅子慢悠悠站起身,踩着红底高跟鞋要离开时,故意停了下。
柳思悠转过浓妆艳抹的脸,在她耳边,极轻地嘲讥了一句旁人都听不见的话:“你不过区区是一个养女啊。”
随着闹事者一离开,外头的吃瓜群众还舍不得散去,看着姜浓在凌乱的化妆间站了会,继而坐在化妆台前,纤弱的背是一贯的很直,微微垂下眼,逐字逐句的翻阅起了午夜要直播的新闻稿。
与此同时,林笑晏忽而出现在走廊,语调温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都聚在这里,不上班了么?”
要知道连续整整十年都手握两档黄金节目的林笑晏,在台里的地位至今无人能超越,他一出现,众人也不敢在围观看戏,纷纷地散去。
“姜浓。”
林笑晏这一声,让姜浓转过了身,她极美的侧颜被冷光灯照着是很微茫苍白,除了那只拿新闻稿的指尖悄然地握紧,又被理智给压制在了下去。
“林老师。”
“你这化妆间等会叫个人来打扫,离直播还有半个钟头,先去我那边上妆。”
显而易见林笑晏也知道了柳思悠大闹这里的事,说话时,还留意了下姜浓的表情。
姜浓略有些意外,原因无它,林笑晏这种前辈的化妆间是台里就是个神秘传说,从不外借的:“林老师,我。”
“还记得入职新闻台时,我跟你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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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臣服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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