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愉一岁多的时候,还没有学会说话。
那时的俞清漪被婚姻与爱情折磨得心力交瘁,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天。刚会走路的舒愉不懂为什么妈妈不抱自己,婴儿天生渴望母亲的怀抱,这种天性促使她开始用哭泣唤醒沉默的母亲。
在该牙牙学语的阶段,没有人教她说话。
小舒愉对妈妈这个词语的概念是哭,只要一哭,妈妈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会温柔的抱起她。
四岁的孩子最初的记忆是失去母亲,精神受到刺激,本来就不健全的语言能力彻底丧失。舒靖安找了很多心理医生,女儿表达情绪的方式还是只有哭泣。
周围人都说舒愉傻了,可她虽然不去学校,考试却比同龄人的成绩都优秀,何鸿生劝弟弟再生一个孩子,但舒靖安不觉女儿有缺陷。
何鸿生也很心疼侄女,但他对弟弟的教育方式不认同。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给她过度的保护会让她无法独立。他去孤儿院领养了何汀,让她陪着舒愉去学校读书,与外界接触。
多年过去,舒愉已经能够正常的与人交流和表达情绪。但也有例外,比如在她渴望某种东西,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靠近的时候。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眼泪,李逐也慌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安抚,“别哭啊。”
舒愉想揉揉眼睛,可是手很脏,脸上的碎发被泪水打湿粘在脸上,眼睛红红的。
她伸着脏兮兮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李逐无奈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笨拙地给她擦手,“我又不是凶你,就是问你跟着我干嘛。”
手心里的泥水被干净,露出了被路面上小石子摩擦出的红痕,舒愉的眼泪又多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李逐真的有点不耐烦了,“都说了你跟我不是一路人,还跟着我,问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又不说,有什么好哭的啊。”
被凶了。
舒愉咬紧了唇,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背到身后,转身往巷子外走。
欺负了她的野猫蹲在路中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舒愉撇撇嘴,带着哭腔说坏猫。
跟在她身后的人笑了一声,她也不回头,在心里说坏人。她才不要喜欢这么坏的人,而且他有女朋友了,她才不要喜欢他。
巷子又窄又长,天上的月亮都照不进来,只有路灯的一点点的光线。
舒愉走得很急,偶尔踩到积水,溅到脚上的袜子,黏答答的。
“诶——”李逐长腿一跨,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轻了许多,“别哭了啊。”
有飞虫在路灯下绕来绕去,时不时还有几只飞蛾撞到上面再掉下来。
舒愉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光线充足,李逐看清了她衣服上的泥巴。
浅米色的针织长袖衫,胸口有湿乎乎的指印,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狼狈中有说不出的暧昧,出了巷子肯定会被人盯着看,又该哭了。
“伸手,”李逐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直接拉着她的手给穿了上去,舒愉挣扎了一下,被他抬手捏了捏后颈,“你能不能乖一点啊?”
一股细微的电流从他指尖的茧子传递过来,舒愉一动不动地,像被捏住后颈的小猫一样乖乖地被他套上了外套。
他比她高了好多,衣服又大又长,拉链拉到顶端,把她的下巴都遮了一半。
李逐又给她拉上帽子,“不许哭了。”
他盯着她,看到她真的不再哭了,用手擦了还挂在脸上的泪水,随手蹭在外套上,“是有急事找我吗?怎么不在微信上和我说呢?”
“是刚刚有人欺负你吗?”
舒愉还是不说话,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情绪。头顶是他叹气的声音,“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拿个东西,然后一起回去?”
估计是有人欺负她了,她又乖又漂亮,独行时向来是坏学生捉弄的目标。
“不要...”舒愉的声音哑哑的,“不要你一起...”
听出她语气里的别扭,李逐挑了下眉,故意吊儿郎当地问:“怎么了,咱俩楼上楼下的邻居,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说话间,他伸手过来,舒愉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险些又要滑倒。
隔着外套也能感受到她的纤细的骨头,李逐拉着她手臂的手放轻了力气,怕用力了会弄疼她,“走吧,等会一起回去。”
李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牛奶,另一只手拉着她往巷子里去。舒愉被迫跟在他身后,又开始紧张起来:“...你放开我...我”
到了网吧门口,他终于停下,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瓶,“别哭了,带你看个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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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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