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二天日上三竿，晏晞才睡醒。
    宿醉过后，头疼得厉害，仿佛被人用锤子在敲打，她扶着脑袋坐起来，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
    脑海里闪过昨夜的一些模糊画面，她下意识抬眼，环顾四周。
    卧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裴令的影子。
    她掀开被子下床，又去客厅看了看，也空无一人。
    难道昨晚的种种都是她酒醉后产生的幻觉？裴令压根没拽她上车，更没送她回来？
    最近两回他见到她，态度都十分冷漠，不像是会做出那些疯狂举动的样子，可脑子里的画面感觉又那么真实……
    晏晞想着想着头更痛了，她站了一会儿，懒得再想，转身回去洗澡。
    洗完澡，她换好衣服，从包里拿出手机，在床边坐下。
    徐涉十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睡醒没，醒了的话回个电话给她。
    晏晞想起昨晚的饭局，心里有点不安，翻出她的电话拨出去。
    谁知那边正在通话中，晏晞只好先行挂断，给她回了条消息，然后拿着手机下楼，打算弄点早餐吃。
    走到楼下客厅，晏晞不经意一瞥，忽然在沙发上看见了一件黑色的男士西装外套。
    “……”
    看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做梦，确实是裴令送她回来的。
    晏晞愣怔了几秒，走过去拿起外套，上面隐约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
    昨夜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比先前稍微清晰了些。
    其实昨晚在车上睡过去之后，晏晞就一直处于迷糊的状态，后半段的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连自己怎么进的屋子都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看到这件外套，才想起来一点。
    好像……最后是他抱她上的楼？
    零碎的片段在脑中闪回，晏晞顿时一阵头大。
    怎么偏偏就在那种时候碰上他了呢？
    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有没有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晏晞越想心情越复杂，看着手里的外套，犯起了难。
    他把衣服落在了这里，那她岂不是还要想办法还给他？
    昨晚的事已经够尴尬了，短时间内她实在不想再面对他。
    纠结了一会儿，晏晞将外套拿到楼上挂了起来，决定假装没发现，等裴令主动来找她要。
    刚收好，徐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晏晞接通：“早，徐姐。”
    “晞晞，昨晚我走之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涉直接问道。
    她的语气有点严肃，晏晞一顿，隐隐猜到什么，没有说话。
    徐涉忍不住着急上火：“孙总那边一大早通知我，说是这部剧的主角要换人，不能签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昨晚走之前不是叮嘱过你，要多忍一忍，哄着点他们吗？”
    晏晞关上衣橱门：“能忍的我都忍了，他们劝酒，我也都喝了……”
    徐涉：“那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孙总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换掉你？”
    晏晞紧抿着唇，沉默片刻，说：“他给了我一张酒店房卡，我没去。”
    话音落，电话那头也没了声。
    都是名利圈里打滚的人，见过的肮脏龌龊事多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半晌，徐涉骂道：“这些个老色鬼，没一个好东西！”
    她顿了顿，反过来宽慰晏晞：“算了，不能签就不能签，你别太难受，我再帮你看看别的本子。”
    晏晞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没觉得有多难受，扯嘴笑了笑：“嗯。”
    徐涉准备挂断电话，挂断前想起一件事，又提醒道：“对了，这周五有个代言合同要签，你别忘了。”
    “嗯，我知道，我会早点过去。”
    “那你好好休息，到时候我让潇潇过去接你。”
    接连两次角色被换，晏晞心里多少有点郁闷，挂断电话后，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惆怅地叹了口气。
    --
    与晏晞截然不同，此时裴令的面前，堆了厚厚一沓剧本。
    他原本在筹备的电影剧本出了点问题，还没处理好，大概要推迟到明年年初才能开机，最近的档期空了出来，所以打算先看看别的剧本。
    穆声将最上面的一个剧本递给他：“宋导那边还没放弃，让你看看剧本，再考虑考虑。”
    裴令伸手接过，慢慢翻开。
    穆声说：“剧本我翻了下，倒是还行，片酬也给得高，不过你现在没必要再去碰这种题材，我看还是找个借口回了他。”
    裴令低头看着纸上的文字，未置可否。
    穆声坐到一旁，端起咖啡喝了口，满脸困倦，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昨天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一大早又爬起来盯着手机，生怕看到什么关于这位祖宗的爆炸性新闻，差点把自己折腾到神经衰弱。
    好在一上午过去，网上风平浪静，无人爆料，他才松了口气。
    “帮我跟他约个时间，见面谈一谈。”片刻后，裴令抬眼道。
    穆声微愣：“你要接这部剧？”
    裴令翻过一页纸，没否认，脸上神情淡淡。
    穆声皱了皱眉：“情面归情面，你现在接这个题材，有点不合适，肯定会被人嘲……”
    裴令垂下眼，没有反驳他的话，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张边角，似乎也在犹豫中。
    ……
    --
    很快到了周五，一大早，晏晞便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
    剧本虽然签不成，好歹还有个代言可以安慰一下，也不算太差。
    屋外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日光明净灿烂，看得她心情明朗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高高兴兴赶到公司时，徐涉却告知了她一个噩耗：代言被撤了。
    又是孙鹏兴下的手。
    不仅如此，之前徐涉在替她接触的一个综艺也莫名其妙没下文了。
    晏晞听完心底一寒，她早知道自己的拒绝会得罪孙鹏兴，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赶尽杀绝。
    他这明摆着是想逼到她走投无路，向他低头屈服。
    这回连徐涉也头疼不已，本来按照计划，《金风玉露》热播，晏晞的热度上去，这时候再签个女一号，上综艺露露脸，以后的路就顺了，谁知突然横生这么大一变故。
    “要不然我帮你约孙总吃顿饭，跟他道个歉？”沉默半晌，徐涉说道。
    晏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用的，他想要的不是一顿饭，也不是道歉。”
    徐涉默然。
    晏晞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之前不是还有个本子递过来吗？那个角色定了没有？”
    前几天徐涉确实还接到过另外一个剧本，只不过班底不怎么样，低成本的小网剧，角色的人设也很差。
    徐涉皱眉：“那个角色人设不太好。”
    晏晞道：“再不好的角色，演好了也能出彩。”
    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徐涉叹了口气说：“那我帮你去问问。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晏晞点点头，起身离开。
    ……
    --
    回到家，晏晞从衣橱里取出裴令落下的那件外套。
    已经两天过去，裴令始终没有联系过她，仿佛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衣服。
    晏晞摩挲过外套领口的布料，犹豫片刻，把它拿去洗干净，然后又重新挂了起来。
    这一次，她绝对不要再主动找他，给自己制造尴尬。
    当天下午，徐涉再次打了电话过来。
    晏晞本以为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一接通就听见徐涉兴奋的声音：“晞晞，告诉你个好消息！”
    晏晞：“什么？”
    徐涉：“我刚刚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本，导演是宋谈，他主动递的本子，想让你去试试女一号……”
    宋谈，圈内知名导演，他导过的作品，收视率大部分都很高，质量也有口皆碑。
    晏晞觉得有些奇怪：“宋导怎么会主动给我递本子？”
    “……”徐涉没想过这个问题，卡了下壳，“我没问，可能是看了你的剧，觉得你适合他的女主角？”
    晏晞：“……”
    这也太扯了点。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徐涉换了认真语气，“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这次我们一定要把握住，不能再出差错。”
    晏晞不像她那么激动，靠在沙发上，平静地应了声。
    在合同没签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谁知道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空欢喜一场，还是降低期待值，平常心对待比较好。
    徐涉顿了顿，忽然神秘兮兮道：“还有一个最大的惊喜，你猜男主角请的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