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再怎么想追夏夏妹妹,也别想着从叶迦澜这边找突破点了——这家伙就一妹控,但又和夏夏关系不好。说实话,我们和叶迦澜一块儿生活一年多了,压根就没见他和夏夏妹妹单独吃过饭。兄妹关系岌岌可危啊,你还是放弃迂回,直接从夏夏妹妹那边发动激烈攻势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位当事人,一个在喝水,另一个在埋头吃蛋糕。
许盼夏将最后一点奶油裹着面包屑吃得干干净净,听见叶迦澜说:“别吃了,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许盼夏:“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说:“不过喜欢吃甜食也不是什么坏事,偶尔吃也没事。”
许盼夏:“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继续说:“你和他关系真的好?”
许盼夏:“关你什么——好。”
她终于抬头,微笑:“真的好,非常好,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叶迦澜说:“那他怎么不知道你对草莓过敏?怎么也不知道你不喜欢吃切开后、放置一段时间的桃子?”
许盼夏说:“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笑笑:“当然和我有关系,哥哥关心妹妹,有什么错?”
许盼夏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刚才吃的食物在她胃里变了味道,她冷着脸:“算什么哥?那些钱,等我毕业后,我都会还给叶叔叔。叶叔叔好心收留我,我很感激,你不要得寸进尺——”
“还有,”许盼夏盯着他,“是不是哥哥,你自己最清楚。”
叶迦澜说:“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他低声:“我不介意现在就说出来,说出你和我的关系,说出——”
许盼夏想要给他一巴掌,举起手,又压下去,只咬牙切齿:“闭嘴。”
她语速飞快:“我爸和你妈没关系——”
一时口快,说错了。
叶迦澜微怔。
许盼夏看着他,迟迟反应。
叶迦澜看着她脸上浮现出懊恼的表情,她放慢语速,重新更正:“——我妈,和你爸,当年就没谈恋爱,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也知道。他俩之间是朋友,但也不代表我们能成为朋友。那些假话骗骗上高中的我们就算了,你现在还一直揪着’哥哥’这个称呼不放,过分了。”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刚开始是我说错,你自动忽略。”
叶迦澜坐得端正,他身体稍微往后一仰,依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望着许盼夏:“倒是也没说错,你爸和我妈还真有点关系。”
许盼夏问:“什么?”
“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亲家,”叶迦澜说,“挺好的关系。”
啪——
许盼夏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桌子上,惊得周围人纷纷回望,个个面面相觑。苏安被声音吓了跳,还以为地震了,一杯酒结结实实泼在卫衣上,现在抽了纸擦,好奇地望这边看。卫长空走来,低声问:“怎么了?”
叶迦澜不动如山,他微微仰脸,细细的金色眼镜边框淌着镇静的光。
“没什么,”许盼夏说,“刚刚和哥哥吵架了。”
叶迦澜笑了。
卫长空忙安慰,拉架:“吵架归吵架,你别朝桌子出气啊?来,让最配合的卫同学看看,咱们班长的手……”
卫长空横插在两人中间,他背对着叶迦澜,因而也就未看到叶迦澜对许盼夏做的口型,无声而清晰。
——瞧,还不是喊我哥。
这一招的确不太好,成功地激怒了许盼夏。等聚会结束,回到家,叶迦澜就发现许盼夏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彻底拉了黑名单。
之前是不存不联系,打电话,偶尔还有几次能接到;
现在是完全打不通,叶迦澜用苏安的电话给许盼夏打,通了。他刚说一声“我是叶迦澜”,下一刻,对方就直接掐了电话,完全不发一声。
再拨,苏安的号码也稳稳进了黑名单。
叶迦澜这几天体育部的事情统筹完毕,无事的时候,也会去隔壁学校看一看。来这里的校友不少,大部分都是男校友,而其中绝大部分目的还算得上纯洁——憧憬一份美好的跨校园恋情。
遗憾的理工大男校友中大部分都是不解风情,比如上次两校间举办的一个联谊活动,名字还挺好,理应外合。原本该是男女搭配默契相处配合地做一些可以促进感情的交流,然而大部分理工男会抛弃队友直冲比赛、甚至责怪队友托后腿。
合该许多外国语的同学对理工的印象不好。
叶迦澜知道许盼夏的课表,也知道她在哪里上课。
秋天尚未将夏天留下的痕迹彻底扫除,他站在教学楼门口,安静地等待许盼夏下课。风吹白杨树,叶子哗哗啦啦作响。叶迦澜压着耐心,终于瞧见教学楼开门放人。
学生陆续从中出来,叶迦澜个子高,轻而易举在这些学生中找到许盼夏的身影。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假装没看到,转身就走,快速走出树影,追到阳光时,叶迦澜也追到她,手压在她肩膀上:“夏夏。”
许盼夏语气不好:“你做什么?”
“爸让我来找你,”叶迦澜平静地说,“他到北京了——你再生我的气,我今晚也得带你过去见他。”
许盼夏说:“等会儿我给叔叔打电话,就说今天晚上我有事,去不了。”
叶迦澜问:“什么事?”
许盼夏说:“我约了人吃饭。”
叶迦澜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问:“和谁?”
许盼夏皱了皱眉,忽而神情一松,她突然对叶迦澜笑了,灿然的一张脸,已经一年没有对他如此展露过了。
她说:“还能有谁?肯定是卫长空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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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叶迦澜(六)
叶迦澜没勉强,从听到“卫长空”这仨字后,他就隐隐有些不悦,然看到许盼夏的眼睛,这些不悦和厌烦又尽数归拢于这仨字背后的名字。
叶迦澜说:“他和你一个学校,什么时候不能吃?”
许盼夏叹气:“那怎么办呢?天天在一块儿吃也吃不够,一天不见——”
“夏夏,”叶迦澜说,“惹我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
许盼夏说:“我开心。”
暑热未退,她的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又重复:“怎么了?不行?”
这样说的时候,她绷紧一张脸,收起了笑,太阳晒得她出汗,她忍着不去擦,侧面看,睫毛下的眼睛像固执的、挂薄霜的葡萄。
叶迦澜忽而笑了。
“那挺好,”叶迦澜说,“我还能让你开心,挺好。”
许盼夏说:“你疯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快速走,叶迦澜不着急,站在她身后,遥遥看着她加快的步伐,说:“我爸带了许阿姨寄来的东西。”
许盼夏的步伐硬生生停住。
叶迦澜善解人意地说:“你今天不来吃饭也没关系,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单独见面吃饭,我讲东西交给你。刚好,我爸不在,或许我能更让你开心点。”
许盼夏转身,大步走来。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压低声音:“变态。”
“叶迦澜,你就是个变态。”
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叶迦澜站在原地,看着许盼夏身影渐渐踏上那被太阳晒出水波纹模样的沥青路上,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天气热时,太阳总能将沥青路也晒出积水般的幻影,而许盼夏倔强地一步一步,恼人地每一步都踏在真实上。
树影下,叶迦澜摘下眼镜,目送许盼夏离开后,才给叶光晨打去电话。
“爸,”叶迦澜问,“你订的哪家酒店?”
叶光晨订的是贵宾楼的房间,故宫景房,能俯瞰整个紫禁城。晚餐也是订在这里,等叶迦澜抵达的时候,黄昏初至,天边一片落云是淡淡的瑰丽紫玫瑰色。叶光晨升职加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令他得意的儿子进门,先是一笑,继而往后看——
没有其他人了。
叶光晨问:“夏夏没和你一块儿过来?”
叶迦澜说:“她有点事。”
叶光晨皱眉:“这孩子。”
没说完,手机响,他没避讳,在叶迦澜面前接。
叶迦澜坐下,看着父亲笑着叫夏夏,看他和颜悦色地说没事没事,又嘱托对方慢慢来不着急。
二十分钟,许盼夏姗姗来迟,她和叶光晨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见,有些生疏客气地叫着叔叔。叶光晨还是和从前那样,关心她的身体,近况。
——怎么瘦这么多啊?
——学习也别太辛苦。
——去年寒假和今年暑假都不回家也就算了,今年寒假可不能再一个人留在北京孤零零过年……
——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妈妈都有一场交情。她现在不在你身边,我得好好照顾你。
——还有没有交男友啊?
前面的问题,许盼夏都客客气气地回答,最后一个,她顿了下,又面不改色地说:“还没有,不过快了。”
叶迦澜坐在她旁边,不着痕迹地捧着茶杯喝,闻言,抬头,瞧了瞧许盼夏的脸。
“好事啊,”叶光晨喜笑颜开,“和你一个学校的?还是那里的?你可别学你哥,大学生,就该拥抱自由,别一个劲儿地学习,该玩玩,该恋爱就恋爱……大好年华,不谈恋爱,不就浪费了青春?”
叶迦澜说:“爸,你说的什么胡话。”
许盼夏笑,乖乖听教的姿态。叶光晨将矛头转移到叶迦澜身上:“你也是,你本身已经休过两年学,年龄上就不占什么优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追求你妈了。你看看,现在你呢?连个追求目标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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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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