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整个空间静的嗡嗡作响,周烊已经无力到无法打开那一盏夜灯,也无法自主走到浴室帮自己冲洗身上被玷污的骯脏,他瘫倒在塌塌米侧耳倾听从狭隘的门缝底下空气受挤压而流动的呼呼声,但是没有鶯声嚦嚦或是盛夏的蝉叫声,也没有任何在马路上车子奔驰而过的轰隆声,大地都在屏息以待,为他的人生感到怜悯而不吭声,他已经连续做爱几天了,他自己也不晓得。
最近周烊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只能加强药物剂量,又在快失效前赶紧吞安眠药,他已经不在乎健康了,儘管送来的餐点很准时,但他吃得有一餐没一餐的,甚至整日躺在床上,等到夜晚的来临,再无力的瘫在对方身上,让对方抬起自己的腰际来回抽插,像个充气娃娃般,任人玩弄。他有时候都幻想着假如自己能这样死掉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他觉得地球的轴心已经摇摇晃晃,而地心引力的中心早就不知道位移到哪里去,仅能确信的是这个世界拋弃了他,没有把他的灵魂拉回到美好的平行时空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
药物很快就因滥用而见底,周烊蜷缩在墙角,看着那一面白墙浮现的都是一个个令他厌恶的嘴脸,情绪又再一次不受控了,他拿起唯一的蓝笔用力的在手臂上来回笔画,直到渗出鲜红的血液为止,而后,颤抖地在纸上又画下一个红色的叉,提笔时,笔尖上的血水滴落在白纸上绽开如艷红的蔷薇,这代表一天又过了,说是一天,其实也就只是他根据开灯、关灯来计算天数。
前半段的叉还是正常的蓝色,近期却越来越多鲜红的叉,他看着纸张像个小学生伸出指头沿途数着:「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
第二十九天了吗?
灯光熄灭了,他勉强地站起身扶墙走到电话面前,拿下话筒并将其靠在颈项边耸起肩膀夹住,他无神的眼睛里望着手臂上的杰作,彷彿在观赏艺术品一般,在他眼里,缓缓从伤口流淌而下的似乎不是温红腥热的血液,而是释放一点蓝色灵魂,周烊伸出舌尖舔舐一口,铁锈味霎时瀰漫在唇齿间,他玩味的扬起嘴角。
「舅舅,二十九天了,你要放我出去了吗?」他精神恍惚,口齿不清的问。
突然门扉被用力的甩开,舅舅气愤到额头上冒着青筋,并綣起白衬衫的袖口至手肘处,向受惊吓而蜷缩在墙角的周烊扔了一条抹布,出声大吼:「给我把地板擦乾净,我可不想看到那骯脏的血跡,动作快!」
周烊在这几天的囚禁下晓得舅舅有洁癖,但他不知道有那么严重,因此他看见舅舅的脖子上佈满青筋时,他吓得赶紧用爬的将榻榻米上沾染的血跡用力擦拭,但舅舅似乎还是很不满意,因此他下了重手往背脊上打和往大腿根上捏,身上的痛楚成了压垮这几天无法控制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负面思绪像是火山爆发般全部涌入了大脑,炙热的火山熔岩渗透进血脉,心脏正在焚烧,四肢痉挛得不听使唤而倒地,闔眼之际,周烊看见舅舅着急的衝出去又回来,回来时他手上拿着一粒药丸和一瓶水,拚命地往嘴里灌,在闔眼之际,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眼前的景象正在移转,似乎来到了这么多天以来没见过的地方,此时此刻,窗外却是湛蓝的天空。
日夜颠倒?为什么?
不知道指针转了几圈,照醒周烊的是一抹温暖夕阳馀暉,方才仍昏昏欲睡的意识瞬间清醒,他兴奋的跳下椅子,衝去窗台边,趴在窗沿上闭眼享受这么多天以来难得见到的阳光。
人们说太阳能驱逐心里的阴霾是真的,他想。
但忘记烦恼和忧愁的时间并没有太多,他想到自己要逃离这囚禁他的牢笼,通往外面的门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如此遥远了,他应该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有人吗?」周烊提心吊胆的小声呼唤,试探一下家里现在是否有人在。
没有回应。
周烊赶紧跑向大门,但是在伸手握住门把时,他看见自己的手臂上自残的伤痕被人包扎过了,顿时,他迟疑了。
「出去后,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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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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