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悻悻然承认:我看雪莉梳过头。
琴酒:哦。
然而夏树还是没敢上手帮他扎头发,他感觉这样的行为跟摸狮子鬃毛没什么区别,好像太过于作死了,于是犹豫地克制住了。
他最近在考虑一件事:Gin和我从前的好朋友会是同一个人吗?
夏树对感情的感知非常迟钝,然而琴酒确实对他展示出了一些不同于别人的优待,起码基安蒂和科恩不敢让Gin顺路带杯冰美式回来,否则下场可能会很惨。
理智的天平左边写着他是,右边写着他不是,夏树仿佛一只小松鼠,每每觅到点相应的证据,就往左边堆一粒松子,努力让天平倾倒。
他勤勤恳恳地收集证据,津岛修治的死像路过的强盗,蛮横地一脚踹翻了天平,令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
而他被一名组织研究员绑架了。
夏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了不错的思路,准备去组织研究所的技术部找人商量改进纽扣型窃听器。
结果在走廊上好端端地走着,拐角忽然冲出来一个人用沾了药物的手帕把他迷晕了。
北条夏树迷迷糊糊地想,谁能在研究所如此胆大包天?
不久后,他醒了,双手双脚被铐住,完全无法动弹。
研究员长了一张平凡的日本男人面孔,头发蓬乱,无精打采地垂在额前。
夏树:你是谁?
对方沉默地盯了他很久。
你想要什么?夏树沉着冷静地问,我可以配合你。
研究员忽然咧开嘴角,露出恶狠狠的笑容,终于开口了:是你让恶魔降临人间。
夏树:?
中二病吗?
你害死了无数人。研究员又一次重复道,你要谢罪,你必须死。
身上似乎还被注射了肌肉松弛的药物,夏树用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被半拖着架到天台上。
研究员显然是因为什么事情精神失常了,眼球张得几乎要溢出眼眶,疯疯癫癫的样子手枪抵在他的脖颈边。
顾忌人质的安危,没有人敢出手阻拦,联络员面色沉沉地向上司汇报。
研究员将夏树随手推到地上,反手从外面锁上两扇天台的门,隔绝了来自身后的偷袭。
没过几分钟,一架直升飞机从天际线升起,由小变大,依然隔了几百码距离,只看得清影影绰绰的机型轮廓。
研究员显然也认出来了,他拽着夏树挡到身前,一手举着芯片,一手拿枪指着他,颠三倒四地说着些疯话。
我将把研究的内容公诸于世!让组织彻底身败名裂!
你们这群疯子!你们怎么敢违反一切守则,妄图探索人类认知范围以外的不可名状!
直升飞机悬停在空中,螺旋桨拨动着涡流,冷静地注视着天台发生的一切。
夏树到现在也没太搞清楚情况,研究拒绝一切交流,直截了当地宣判他有罪。他只知道这人应该是个小有成就的研究员,说疯就疯了。
枪口抵着太阳穴有点痛,可能要死了吧?
你们都该死!
研究员在他的耳边大吼,跃跃欲试地摁下扳机。
夏树甚至听见了扳机内部机械结构松松扣上的微妙声响研究员果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鱼死网破。
再有一秒,他会死得非常难看。
真奇怪,夏树想,他明明应该畏惧死亡,但真要降临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在研究员夺走他的生命之前,一枚子弹破空而来,释出透明的冲击波,以一种极其精妙的角度破碎对方手中捏着的芯片,再尖锐地钻入他的心口,折断肋骨、打穿肺叶。
痛楚来得如此突然而剧烈,夏树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倾倒,研究员那一枪也险险擦着他的轮廓射偏。
对方身高和他差不多,之前缩在他的身后用他挡枪,这一击令场面瞬时出现破绽。
似乎又是一枪,研究员喉口发出短促而闷钝的一声,倒下了。
夏树的脸颊溅上温热的血,而他已经无暇去感知了,他想抬手去捂住伤口,却被手铐钳制。
他嘴唇翕动着,每一记吸入与呼出,都会带来强烈的阵痛。
但夏树尚有余力自嘲,比如失去意识前,他还在想这狙击手水平着实高超。
开枪的人,是琴酒吧。
他慢慢闭上眼睛,意识坠海。
六百码外,直升飞机内。
那位先生的意思是杀了他,摧毁芯片。朗姆举着望远镜,哦?挟持了北条夏树作为人质。
测风仪摆在狙击步枪的支教下,数字和代表风向的标识变化着,是个阳光热烈的大风天。
琴酒透过目镜,注视着被挟持的年轻人。
风掀起他浓密柔软的黑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既然拉普拉斯妖中止,那么他没有用了,杀掉吧。朗姆饶有兴致地望过来,恶意的笑容几乎要撑裂嘴角:还是说,Gin,你舍不得?
琴酒面不改色,陷入了极其专注的状态,光线、尘埃、变化的风向,所有的一切交织着在他脑海里融合成任他左右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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