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阴沟里长大的,只不过自己努努力爬了出来,在潮湿的岸边晒到了丁点阳光,而他们站起来又滑倒,干脆就在沟底躺平,藏在泥藻里,唱着一首首没有人听的歌。
他跟着队伍朝前走着,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群人异于常人的亢奋。
不排除一部分人是被这氛围感染,但这个队伍肯定至少有那么一两个人是磕了药的,否则光是靠着正常人的意志,很难保证日复一日、永不减退的兴奋。
易鹤野知道,在D区,沾染上违禁药品的人数,要远远高于官方每年公布的统计数值。
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可能就是街头巷尾,可能在高楼或是地下,又或者是就这个队伍里,就有人正在药品驱使下,意识丧失,神魂颠倒。
易鹤野虽然脾气易燃易爆,但对待工作显然充满了耐心。
他跟着队伍走了一条又一条的街,听了一首又一首的歌,肩膀扛麻了,耳朵也听木了,整个人也差不多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运输机器。
在返程的路上,AI管理局的信息分析中心发来了Tony的芯片解析结果。
“数据被大量破坏,已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记录,可以确定信息处理中枢呈长期超负荷运转状态,提取到了大量无意义的垃圾信息,目前尚不能确定和失控的直接关联,除此之外,机体又一定程度的损伤,具体原因不明。”
易鹤野看着这段信息,似乎是说了一段废话——找不到关联、原因不明,什么都不清楚。
他皱着眉,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此时,易鹤野的房间里,简云闲和他的羊还在纠结自己到底上没上易鹤野这件事情。
小云朵毕竟没能围观全程,分不出两个人互不干扰的嗯嗯啊啊,和道德范畴之外的嘿咻嘿咻有什么区别,两人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说到底还是个谜。
这让简云闲陷入了一种未知的迷茫。
倒不是说他有多少道德感,觉得把人上了是一种多么严重的问题,而是他不能理解、无法接受自己做出自己控制之外的事情。
比如漏电,比如产生冲动,比如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上了。
这有悖于他的自我要求——他是要比普通AI更自由、独立、更具思考和感受能力,比人类更精密、自控,拥有超出人脑的运算和处理速度。
一直以来各方面的反馈都告诉他,自己是成功的,但自从这个叫易鹤野的家伙出现之后,意外就频频发生了——
首先是以最快速度识破自己的身份。
这是简云闲迄今为止最无法理解的事情。他用这幅皮囊试探过各种专业鉴定机构,没有一个能认出他是个AI,而这个家伙不仅靠着裸眼就能辨认,而且速度之快,简直就像是一头猎豹精准嗅到了层层包裹下猎物的气息。
而且更麻烦的是,这家伙似乎自己也搞不清他的判断基准,说白了就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直觉。
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让简云闲想找补都无从下手。
接着就是漏电和冲动。
他一向觉得,无法拒绝欲望,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而在他的观念里,欲望的产生,绝大部分源自于“喜爱”。
就像易鹤野喜欢疼痛。他控制不了自己对这种感官刺激的渴望,也因此一次又一次被自己抓住把柄。
而简云闲一直以高度自律和绝对理性自——就像他不会因为甜食分泌多巴胺而感到“愉悦”,因此也不会对甜品上瘾,他也同样不会对个体产生感情,因此不应当对任何人产生冲动才对。
可对于易鹤野,他不仅漏电又冲动,甚至可能真的无意识把人给上了。
这突破了简云闲给自己设置的安全屏障,直接冲进了极度危险阈值了。
真有你的,易鹤野。
简云闲想着这个让自己掉马又掉分的家伙,谨慎地眯起眼来——看来真的要找机会把他绑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了。
他想在他的锁骨上刻字,仔细观察记录他在极端的疼痛和极致的愉悦之中,会做出怎么样的情绪反馈。
他要向这位先生学习一下所谓“人类”表情的细节,摸清他们人类在承受极限下的下意识选择。
他还要把他逼到崩溃边缘,让他一边无法控制地流着生理性的眼泪,一边哭噎着哀求自己不要停手……
这个人实在太特别了,简云闲忍不住心想——必须要把他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琢磨个透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次了,咩,我再次劝你说到做到。
身体和工作的缘故这章比较短小并且迟到了半小时,明天休息日,不出意外会多更一些,求大家不要养肥我qwq
第62章 编号062
大约是感受到了某人强烈的挂念, 易鹤野闷闷打了个喷嚏。
他摇了摇脑袋,凝神,继续抱着音响、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
此时距离他和简云闲分开已经过去了超过十多个小时, 周围少了一个人时不时犯个贱, 易鹤野居然觉得有些许的无聊。
陈桑的乐队在高亢的歌声中缓缓走进了住宅区,这熟悉的场景,让易鹤野感到些许的不妙。
巨大的音乐声在安静的街道中炸开, 仿佛一只手硬生生把一张整洁的纸揉成团再展开,只叫人烦躁又反感。
易鹤野想起自己住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偶尔也会被这群人轰轰烈烈的音乐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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