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对上。
    傍晚，天际挂上火红的霞帔，绵软的霞光映在窗面，一经稀释就变得很像初生小橘猫的毛发。
    孟轻晗侧着脸去看门口的人。
    钟宜声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她脸上，她完美到有些虚幻，虚幻到像是随时会同霞光一起汇入大海。
    看不出她生没生气。
    孟轻晗本来想上去解释的。
    在她的想象中，钟宜声接到她的电话时应该以为她要约她吃饭或者商量改日的旅游攻略，但电话一接通，被告知电话的主人疑似嫖娼被抓。
    这换成谁也不能很快接受，得有个缓冲时间。
    她起身稍慢了一步，钟宜声被请过去签字作保证了。
    又等了漫长的十分钟。
    钟宜声走到她跟前，朝她伸出了手。
    孟轻晗迟迟没有回应。
    钟宜声：“……？”
    孟轻晗讪讪：“蹲麻了，起不来。”
    “……”
    刚出派出所，几人迎面就和钟月明撞上。
    钟月明没料到会在这里见面，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高高仰起下巴，冷嘲热讽：“哟，都闹到派出所了，还以为你们很恩爱呢。”
    孟轻晗没空理她，眼神都没给一个，紧紧盯着钟宜声。
    钟宜声微微皱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姜雪词塞进车里。
    钟月明冷笑，趁着机会要多说两句话，可姜雪词一转身就劈头盖脸骂过来：“上次医院那一iPad砸轻了是吧？人家两个好着呢，比你好得多，真是服了，一天到晚关心别人的事，傻不拉几的，脑干让人挖了？”
    钟月明：“…………”
    她阴着脸去审讯室把钟繁吟保出来，一出派出所就开始冷暴力。
    钟繁吟变着法哄她，她不搭理。
    只有这种扭曲的掠夺感才能减缓她心里的恨意。
    她虽然憎恶孟轻晗，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愿意让钟宜声和孟轻晗在一起，她宁愿忍着恶寒继续跟孟轻晗调情。
    只要她在，钟宜声这辈子都别想得偿所愿。
    *
    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姜雪词赶紧打开手机扬声器。
    韩皙：“……你干嘛呢？”
    姜雪词得意洋洋的捂住听筒，笑容逐渐缺德：“我给她俩出了个主意，你等着看吧。刚才借了声声手机，拨通电话我就塞到她包里了，她应该没发现是通话中吧？”
    韩皙：“……”
    这一等，等了足足半小时，蒋觅都被她家司机接回去了，韩皙被迫把车停在附近的车库，跟姜雪词静候所谓的CP奇迹。
    在她的耐心快要用尽时，手机那边出现杂乱的声音，大概是那两人到家了。
    又过了五分钟，韩皙听到孟轻晗的声音，“你是不是，”她顿了片刻，“生气了？”
    韩皙对孟轻晗这个人印象很深。
    她当时还在一个小公司，带姜雪词的时候已经有些资历，迟迟没有跳槽是因为当时形势不好，她没法判断那些娱乐公司的寿命，只能静观其变。
    姜雪词那会儿已经有些名气，女粉很多，参演的电影小火过，已经是个待爆女演员。
    这其中有她自己努力的原因，也有钟宜声的‘资助’。
    不幸的是，她大三那年，钟家出了大事，钟宜声面临一个低谷期。
    圈子里大多是些见风使舵的人，知道姜雪词和钟宜声关系匪浅，他们认为钟家倒了，姜雪词就没未来了。
    韩皙带她很吃力，因为她的资源一夕之间降档百分之八十。
    也许苦难会传染，那段时间谁都过得不如意，除了孟轻晗。
    她频频出席各种商业大会，和许多大佬合影，圈里无数女艺人被她迷得要死要活。
    韩皙在一个慈善晚宴上给姜雪词谈商务拉关系，孟轻晗跟SV杂志主编聊天，冷白的皮肤在会场里格外惹眼，她好像单独开了滤镜，远远看着冷淡、高高在上。
    她很快捕捉到韩皙的视线，跟SV主编点头示意，朝韩皙走过来。
    那一刻，韩皙的心猛烈跳动，她有种被坚定选择了的错觉。
    孟轻晗跟她握手，谈到几个当红小花争得头破血流的商务，又谈到姜雪词，最后谈到钟宜声。
    “你带着姜雪词签到钟氏影业也挺好的，我这边时尚资源不少，但是你们现在这个公司背景不大，要是姜雪词接了，闲话少不了，钟氏那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韩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容易信了孟轻晗，这一年正好是她和姜雪词合约到期的时间，她们俩签到钟氏。
    就像是鲤跃龙门，姜雪词的事业开始蒸蒸日上，从普通二线晋升为当红小花，她也吃了不少红利，成了业内追捧的毒眼经纪人。
    吊住钟氏影业最后一口气的是姜雪词，她给公司赚了不少钱。
    钟宜声的能力并不差，借着姜雪词的东风，她很快把钟氏影业盘活了。
    后来孟轻晗破产，性情大变，对钟月明死缠烂打，对钟宜声厌恶痛绝。
    姜雪词恨她恨得牙痒痒。
    韩皙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几年的心情，她见过孟轻晗在圈里如鱼得水的模样，也见过她绞尽脑汁想帮钟宜声的苦恼。
    那天的慈善晚宴，孟轻晗的眼神落在角落的钟宜声身上，空气都变得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