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血肉在玉离笙眼中都是脏的,在这个世间,只有玉离笙有资格为许慕言放血剜肉。
玉离笙沉默着,拉开衣衫,露出了毫无瑕疵的胸膛。
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放在火焰上炙烤。
而后便贴着自己胸口,生生剜下巴掌大小的皮肉来。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玉离笙下手很快,他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
全程不曾发出过半声痛呼,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同失去许慕言的痛苦比起来,剜下胸膛处一块皮肉,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他终究不是个木头人,剜肉依旧会很疼。
冷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脸色也惨白下来。
玉离笙都顾不得先替自己包扎伤口了,满心都是为许慕言煎药。
他一定要调养好许慕言的身体。
如此,才能和许慕言一期一会,天长地久,恩爱缠绵。
玉离笙担心许慕言会察觉到药汁的异样,每次都会特意放些蜜饯进去。
好在,许慕言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这让玉离笙心头稍安。
等将汤药煎好之后,玉离笙才随意清理了一番伤口。
对他而言,只要不死,就算不得什么伤。
而他本就是不死不灭之躯,因此,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玉离笙照例是将汤药亲手喂给许慕言喝下,一滴都不许他剩。
等亲眼看见许慕言喝完之后,便将人扶躺下,好似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哄道:“言言乖,喝完了药就早些睡吧,师尊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许慕言闭着眼睛,胡乱地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了。
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那些药喝再多都没用,他就好像是被蛀虫挖空了的枯木,了无生气,苟延残喘。
不知何时就要彻底油尽灯枯了。
许慕言最近,还总是吐血,当然,他从来不敢当着玉离笙的面吐。
每次都是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好似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而后就是哇啦哇啦地往外吐血。
许慕言每一次都很小心地将“案发现场”清理干净。
生怕会露出端倪,还不得不在玉离笙的面前装作,他很好,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可纸包不住火,许慕言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就是从潜意识里不想让玉离笙看见他油尽灯枯的样子。
许慕言不想发烂发臭,不想逐渐沦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他想给玉离笙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想让自己在玉离笙的记忆中,永远都是十七岁的鲜活少年。
即便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并不可能。他早晚会因为色衰爱弛,而渐渐将玉离笙对他的爱意消磨殆尽。
玉离笙深深凝视着面前的少年,他突然发现,他的言言又瘦了。
明明都精细地照顾了,可是言言还是食欲不振,日益消瘦。
面颊上都没什么肉,显得颧骨异常突兀。
脸色青白,眼底发黑,唇瓣总是血色寡淡。
昔日的美貌,早已不在。
玉离笙不觉得许慕言这个模样丑陋。
他也一点点都不嫌弃许慕言。
不仅不嫌弃,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高攀了许慕言。
玉离笙觉得许慕言太干净了,如果不是被他亲手拖下泥潭。
现如今的许慕言依旧高高在上,意气风发。
哪里会沦落成如今这般田地。
莫说许慕言现在是个行将就木的病鬼,哪怕就是个乞丐,满脸络腮胡子的野蛮人,甚至是五旬老汉……
玉离笙也不嫌弃。
他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许慕言的皮囊,从来都不是。
他爱的是许慕言的灵魂。
两个纯粹的灵魂,相互依偎,彼此亲密无间。
玉离笙忍不住凑过身去,轻轻啄着许慕言的嘴唇,为他苍白的嘴唇上上色。
好半晌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言言,睡吧,等睡醒一觉,太阳就出来了。”
又陪了一会儿,玉离笙才起身离开寝殿。
昨夜,他已经清点过了,山中现如今一共关押了两千六百多名少年。
还差将近四百人。
玉离笙一刻都等不及了,他想赶紧凑其三千童男,设下血祭,向天换命。
以三千童男的血肉,为许慕言延长寿命。
以命换命。三千人换许慕言一人。
玉离笙觉得很值。
他等不了那么久了,生怕多耽搁一日,许慕言的病情就会越来越重。
又担心修真界玄门百家,联手上门围剿。
还担心很多突发状况。
玉离笙最近总是患得患失,担惊受怕。
夜里甚至不敢睡觉。
生怕哪天一睁开眼睛,许慕言就又消失不见了。
玉离笙实在太害怕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失去许慕言的痛苦了。
即便许慕言的身子骨,一直不见好转,那也无妨。
先为许慕言延长生命。
身子骨可以慢慢调养。
玉离笙有的是时间可以寻访名医,为许慕言治病。
可像这种以命换命的血祭,只能挑选同龄人,而且是童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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