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他们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们干脆以自己当时已经逃出基地,和没能看到救护车上的后续情况为由,把一切悬疑留给了组织,让他们自己去想。
……然后他们就得到了更多的同情和安慰。
大家都说他们要不是运气够好,说不定会像可怜的琴酒一样,在“实验室之夜”连命都搭给那个可怕的卧底。
降谷零心想要是能换来教官平安无事,让他把命搭上又如何?
然而事实是,自那天之后他就失去了瑛二的一切消息,十津川管理官只会用沉默回应他的询问,要么就是说他现阶段的任务是专心巩固地位,其他的事一概不要想。
但他怎么可能不想呢?
沉默不语可以用脱离组织的卧底需要最高等级的保护解释,但最让降谷零恐惧的却是另一种可能。
——因为情况不乐观,或者说,因为那个人真的已经死了……所以才不告诉他的吗?
所以才让他和景光联络与见面,就怕他垮掉吗?
是吗?是这样的吗?
在这样的恐惧中,组织里确认瑛二是不是死掉的任务简直是在拿钝刀割降谷零的心尖肉。他废寝忘食的一个人秘密搜查瑛二的下落,疯狂祈祷自己能找到,又疯狂祈祷自己永远找不到。
与此同时,他开始彻夜彻夜的失眠,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瑛二在玻璃房里无声无息的样子,和他缓缓滑落的手。
那些日子,降谷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每到夜晚,愧疚和绝望就会像毒药一样蚕食他的心。他一遍遍的回想自己加入组织后发生的事,然后一遍遍的惊觉那个人的本质其实一直都没有变,他始终明亮温暖如骄阳,始终在不遗余力的培养他,保护他。
是自己太傻了,居然直到最后才……
忙碌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多月,季节也由深秋迈入了寒冬。
12月,天空阴翳的一天,赤井秀一秘密联络了降谷零,约他在某个隐蔽的仓库见面。
那是他们继商量剧本之后久违的碰头,也是第二次没有发生任何争吵的交谈。
……谁还有那个心情去争吵呢?
下午时分,两个卧底在仓库的角落站定,彼此都看出了对方身上无处掩饰的疲惫和沧桑。
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而赤井秀一在看出降谷零的精神状态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之后,深邃的眼眸中更是染上了一抹化不开的悲色。
“他死了,是吗?”
不知为何去剪了短发的男人依旧戴着那顶针织帽,从胸腔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这句问话毫无修饰,也因此透露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彼此都已经心照不宣的某件事。
但降谷零却只是麻木的垂着眸,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开口嘲讽他:“……他有没有死,你为什么要问我?我又不是公安。”
他什么都没说。
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赤井秀一以为这就是答案,脸上无法抑制地闪过一瞬间的痛苦。
但他到底是极为出众的卧底,眨眼间就掩盖住了自己破碎般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满满的苦意闭上眼睛。
“如今的你,真是一点破绽都瞧不见了啊……波本。”
当然了。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远,抬手拽上外套的兜帽,隐藏起自己的一切表情。
他必须一个人扛起所有,因为如今的组织,没有人会再站在他身边。
“嗡——”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部手机是降谷零新买的,因为他不知道在实验基地帮他检查手机的那个人有没有对手机做手脚。
即便那个人现在来看很有可能是瑛二的线人,但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降谷零还是不敢赌万一不是的可能性。
崭新的屏幕上,只有号码的联系人用短信询问他是否需要保险,让降谷零原本如深潭般幽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冷。
这是自那天之后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的十津川幸三的短信,询问他现在是否有空。
不知怎么的,那一刻,降谷零突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详预感,像是宣判死亡的钟声在逃避许久后终于要在耳边敲响。
他本能的检查了一下周围是否安全,然后死死咬住不知何时害怕到抖个不停的牙关,反手拨通了电话,用竭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问:“管理官,请问有什么事——”
[“你到我发给你的医院来一下吧,透君。”]
老者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疲惫的语气和话语的内容让降谷零的理智瞬间崩塌。
[“要是来的快一点,说不定还能再见他一面……”]
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公安先生这辈子第一次彻底忘记了红灯这种东西,马自达RX7在交通科同事吱哇乱叫的警笛中如雷鸣般弹射进警察医院,从车上跌跌撞撞的滚下来一个失了魂一样的金发黑皮。
易了容的诸伏景光眼睁睁看着幼驯染像狂风暴雨般横扫整个走廊后冲进病房,顿了顿,才垂眸小声道:“抱歉,zero,我是因为签了保密协定才瞒着你……”
“他呢?!”降谷零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通红着眼眶看清床上没有人,立刻扳住他的肩膀爆发出崩溃的大吼,“他在哪里?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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