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哈哈,我才不想成婚呢,那多耽误我为您治疗啊。”】
【“无惨少爷?您在做、什么……啊啦,无惨少爷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来来来,我来帮帮您吧,刚才有没有想着哪位小姐的脸啊?诶?什么……我?!”】
【“这种事情能不能治好您的病……?唔,当然可以啦!我正在把自己的热量传输给您呢……不信?您现在不是比平时的自己要热的多吗?看啊,苍白的脸都染上好看的红晕了——所以,我可以比现在更用力一些么?”】
【“好孩子,好孩子,无惨少爷,请再努力一点……呀嘞呀嘞,又哭了啊,无惨少爷真是娇气呢……那么,保持这个姿势求求我的话,今天就可以结束了哦?”】
【“毫无疑问,我心悦您的病——我是说,我当然心悦您!”】
快乐而明媚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紧接着,继国严胜看到了图像模糊的,布满愤怒、暴虐、偏执和疯狂……以及永无休止的悔恨,与爱意的画面。
【“这一次如果能成功,您的身体就会彻底好起来,只是还差最后一味药……什么?”】
【“……我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您才为您治疗的?……这种事,很重要吗?”】
【“等等,您要做什么……请等一下,把我杀了的话,您就再也不能彻底好起来了!您——无惨少爷,请您至少让我找到青色彼岸花,请您至少让我完成这份杰作!无——”】
青年的脸猛然被漫天血色所取代。
那过了数百年依旧鲜明的猩红色,伴着紧随而来的、仿佛已经印刻在灵魂中的恐慌和懊悔,席卷了不断翻滚的继国严胜。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忽然“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接着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样瘫软在了地上,气息微弱、双目失焦的喃喃道:【“朝仓、瑛二……大人……”】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鬼王顿住了。
【“……瑛二?”】
他缓缓转过身来,玫红色的双眸危险眯起,忽然一掌戳进了继国严胜的大脑中,眼神中遍布地狱的白骨,【“让我看看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居然胆敢和他取一样的名字——”】
恐怖的声音忽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停止了。
【“怎么……回事……?”】
男人如修罗般令人胆寒的语气渐渐染上了困惑。他闭上了眼睛,蹙眉看着那些来自继国严胜的记忆,不断用手指在他脑子里翻搅。
剧痛让继国严胜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无力的任由男人蹂.躏自己的大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鬼舞辻无惨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苍白,而在看到阳光之下、蓝发青年回眸而笑的一幕时,他的另一只手忽然抽搐般颤抖了一下。
【“朝仓……瑛二?”】
疑惑又隐隐带着不敢置信的低语在空中响起。
鬼舞辻无惨将手抽出来,随后睁开眼睛,一边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出神,一边皱着眉低声呢喃道:【“巧合?……不,实在太像了,简直就像他本人一般……转世?……但是名字怎么可能一样……”】
就这样自言自语了许久,他才略显烦躁的将手上的血挥去,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气息奄奄的继国严胜。
【“我接下来要去朝仓家看一看。”】他这样冷漠的、通知似的说着,不出意外的发现继国严胜立刻睁大眼睛看向了他,嘴巴嗫嚅着喷出了一些血沫,【“不……”】
【“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不。”】鬼舞辻无惨不以为意的说着,像看着一只蝼蚁一样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弧度,【“话说回来,你对他的感情……”】
【“……稍微让我觉得有点碍眼呢。”】
几秒之后。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的扭头离开,在他身后,长发武士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脑袋凭空缺失了一块。
——他大脑中管控感情的那片区域,在他尚未完全转化为鬼的时候,便被鬼王无情的挖去了。
*
鬼舞辻无惨观察了朝仓瑛二两个晚上。
第三天晚上,他只身来到了朝仓瑛二床前,抱着诡异的毫不意外的心情,看着他在自己的注视下悠悠睁开眼睛。
【“■■■——”】那个和他记忆中的瑛二容貌稍有不同、其他却一模一样的青年坐起身,用数百年也未曾变过的深邃眼神看向了他,【“——无惨?”】
【“……现在姓鬼舞辻。”】
如果说无惨之前还有四分猜测六分不敢置信,那么现在就是无限趋近于十的笃定了。
——如果不是他,谁还能说出自己在几百年前的姓氏?谁还能永远保持那份仿佛什么都不会出乎他意料的、该死的淡定和悠闲?
毕竟,他的瑛二,他的医师先生……是一个那样聪明、那样算尽一切的人物,就算被杀死了,也能料到他会因为发现身体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暴怒,能料到他数百年来没有一日不为那天的事感到后悔,所以特意留下信件告诉他——“这是对不听话的孩子的惩罚”……
呵,他就是一个如此残忍又如此狠心的人啊。
就算他还留下了只能在自己身上稳定起效的、可以暂时变成人类的药又如何?
难保不是他想让自己在狂喜过后,再跌入只能像老鼠一样隐遁在黑暗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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