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清该死，他不值得你难过。”
    “我没有难过！”他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要哭？夏濯清死了，怪物说不定也消失了。你自由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妈妈不会消失的，它说过会带我离开医院！”
    “哈哈哈，你这个蠢货竟然会相信怪物说的话？你别忘了，怪物最初对你只有食欲，如果不是夏濯清的情绪影响到了怪物，怪物早就吃掉你了！”
    “不会的，妈妈不会吃了我的。”
    他双手捂着耳朵，想要屏蔽镜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然而镜子里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声音反而越来越响，吵得他耳膜快要裂开了。
    “肖瑜，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怪物如果真的在乎你，他一定会在杀掉夏濯清后，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
    “蠢货，你被怪物利用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怪物一直在模仿你的言行举止？哦对了，它还模仿过夏濯清。它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夏濯清创造了它，而你又给予了它自由。它不再受到宿主的控制，你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所以它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你。”
    “别说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去死吧。”
    “死了，你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声音听多了，他的内心反而变得平静了。
    他想到了和怪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想到了怪物看他充满爱意的眼神，他想到了和怪物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于是他挥起拳头，对着地面的镜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
    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响起，而那些从镜中发出的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了破碎的镜子上。镜子的碎片扎在他的拳头上，而他却毫不在意地站了起来，望着正对面的镜子道：
    “你们说错了，死亡不是解脱，而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最极端的方式。这些年以来，我一共自杀了十六次。我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下狠手，而是因为怪物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是它教会了我生命的意义，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咬牙挺过去了，你就能绝处逢生看到希望。我相信它一定会来找我，因为它可是我的怪物妈妈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镜子全部炸成了碎片。他张开了双臂，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舒爽感。
    他不想死了，他想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和怪物再次相见。
    小鱼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了，镜子所呈现的人像，都是他的副人格。呜呜呜呜，双向奔赴的爱！
    第八十一章 对峙〔五〕
    夜幕降临，医院挂号大厅空无一人，网格状的升降门将进入医院的入口全部封死。急诊部人流密集，走廊两侧坐了不少挂急诊看病的病人。
    李斌拿着单子傻呆呆地站在临时缴费窗口，后面的等着缴费的病人家属，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李斌身上穿着警服，他早就上前嚷嚷着让李斌离开了。
    “警察同志，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你现在不想缴费，能让我先过去缴费吗？”
    李斌猛地回过了神，手上拿着的缴费单随即掉在了地上。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地上好像掉了什么东西，是从他手上掉下去的吗？
    “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抱歉！”
    李斌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缴费单，然后立刻走出了缴费的通道。他努力地回想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迎面走来了一名小护士，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护士递给他单子的画面。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缴纳药费？
    他拿着单子走到了小护士的面前，询问道：
    “请问，这里可以缴费吗？”
    小护士看了一眼李斌手上的缴费单，然后又看了看李斌身上穿着的警服道：
    “这是住院部的药单，你去自助机器上进行缴费就可以了，怎么跑到急诊部来缴费了？”
    “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个护士给了我这张单子，让我拿着单子去缴费。啊，我怎么能让肖瑜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李斌犹如醍醐灌顶，拿着单子转身跑出了急诊部。住院部距离急诊部有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在这十分钟的空白期里，肖瑜面对的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他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肖瑜可千万不能出事！
    “李斌，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斌猛地回过了头，就见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他们局里的刑侦大队的王副队长，另外两位则是肖建华和他的秘书。
    他想起来了，之前江队给他打过电话。说肖琰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等会儿肖建华会来医院，让他务必保护好肖瑜的人身安全。虎毒不食子，肖建华很有可能会为了掩盖真相，对肖瑜不利。
    “我出来帮肖瑜缴纳药费，急诊部没办法缴费，我现在要去住院部的自助机上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