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轻手轻脚地开了玄关的灯,躬身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出来,对上谢安闲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食指按上自己的嘴唇,给他比了个惶恐的噤声。
谢安闲五官扭曲成一个明显的疑惑,他换了鞋,悄悄说:怎么了?
休息了。沈诀指了指其中一扇紧闭的门,别吵醒他,睡眠质量不好。我给你找毛巾和牙刷,回头你睡我房间去。
诶,不好吧!我睡沙发就行了。
叫你去睡就去睡,沈诀皱眉说,他明天起得很早,在客厅看到你,不太好。省得又要解释一大堆,沈诀光是想想就脑仁疼。
谢安闲点点头,他和沈诀一前一后地钻进洗漱间。给谢安闲找了新毛巾和牙刷后,沈诀跟他吩咐了一下其他的东西,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件衣服递给他:这件是新的,还没穿过,凑合一下吧。
他虽然有满肚子话想说,碍于男神的威严硬是咽了回去。
当晚谢安闲洗好澡出去发现沈诀坐在沙发上,一脸郑重其事地戳手机。他默不作声地绕到沙发背后瞥了一眼,竟然是一个很古早的小游戏。谢安闲觉得好笑,正要打招呼,沈诀突然扭头,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谢安闲抢先别开视线:呃,我洗好了,先去睡了。晚安。
回应他的是一个清淡的笑,沈诀点点头,做口型:去吧,晚安。
开了一盏床头灯,谢安闲借着微弱的昏黄光线打量沈诀的住处。他应当是不常在这里过夜,书柜上空荡荡的,桌面也没放东西,床头有一个玻璃杯和两支黑色水笔。四周干净又冷漠,惟独枕边放了一叠A4纸。
谢安闲随手翻了翻,全英文,看起来像剧本。里面沈诀的台词和戏份被他用黑笔勾出来,动作部分画了圈,批注为求方便,写的都是英文。
他的笔迹和本人非常不像,潦草又敷衍,鬼画符似的,大概只有自己看得懂。
打了个哈欠,谢安闲终于觉得困了。他倒在沈诀的床上,随手扯过空调被搭住肚子。C城的夜晚并不闷热,偶尔一缕凉风钻进来,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凉爽得仿佛已经入秋了。谢安闲兀自憋在这张对方睡过的床上偷着乐,结果到底是白天运动太多,迟到的疲倦占了上风,不容他回味几遍,就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
一个梦也没做,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九点多。手机不停地闪消息,是同学问他去哪了。谢安闲被吵醒,一脑门的起床气,他让同学自生自灭,复又倒回了软绵绵的被褥里。
很满足地深呼吸,谢安闲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中,混在一起的人间烟火味。眼看他就要再睡一个回笼,房间门被敲了好几下。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赤脚去开门。沈诀洗漱完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家居服,站在门口道:我买了早饭,可以起来了。
你弟弟呢?
上补习班去了,怎么,很想见他?
谢安闲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照片上看挺可爱的一个小孩儿。
沈诀嗤笑:他和你差不多大吧,还小孩儿呢。
谢安闲终于发现沈诀拿他始终充满无奈的原因,他认真地纠正沈诀:男神,我明年就硕士毕业了,而你的弟弟,还是个高中生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天我以为你只有十□□岁,看起来就是这样的沈诀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不起。
谢安闲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笑出了声。他推开沈诀,去洗手间刷牙,一整天的心情都因为这个乌龙有了个良好的开端。
之后,谢安闲彻底地重色轻友了。同学听了他的原委,难得地表示出理解,遂自己去找乐子。至此谢安闲得以和沈诀一起吃顿早餐。
简单的豆浆油条,还有小笼包。他家平时最常吃的是早茶点心,谢安闲靠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一场NBA总决赛重播。
他试图跟沈诀挑起话题:对了男神,你昨晚在哪睡的啊?
沙发。
啊?那今早你弟弟起来没觉得奇怪吗?
我有晨跑的习惯,他起床时我就把早饭买回来了。
谢安闲对这个沈诀经常挂在嘴边的弟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一起睡去,其实也没什么,我小时候也老钻我大哥的被窝,逼他跟我讲故事来着。
前半句让本来就心里有鬼的人不得不强打精神,沈诀喝了口豆浆,擦掉嘴角沾上的白沫,却还是没法像平时上节目或者做别的一样面不改色地撒谎:不一样首先他已经睡了,我再去会吵醒他,而且
而且什么?
他有点心理问题。沈诀指了指心口,又指向自己太阳穴,最近去检查,说压力太大造成的,神经衰弱,老是休息不好。
他说的其实比实际情况轻描淡写得多,谢安闲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顺了顺自己的气,感叹道:现在的学生确实太苦了,你看啊,我们念书那会儿都还没这么着急。家长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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