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圈麻将打完后眼见休息得差不多了,沈意疏便拿了话筒和登坂广臣去前边舞台过流程。《One last time》里她的part在第二段,他唱完之后她靠升降机上到舞台一层中央,正后方是上到二层的台阶,主要是排演一下合唱时两个人的走位,别撞上了。
距离录音后有快半年没唱过这首歌了,沈意疏花了一点儿时间找回当时录音的感觉。《I beg you》是疯狂迷乱,《One last time》则是分别前夕的放纵与痴缠,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都是感情浓烈的歌,正是沈意疏的擅长区间。
最后合唱时两人转成了面对面的姿势,沈意疏脸上的妆很淡,眼妆几乎没有,对上她唱歌时投过来的视线,登坂广臣迟滞了一秒。虽然清楚那样无比眷恋的眼神不是真的给他的,但就在这彼此靠近的几句词里,他坠落其中没能爬上来。
“臣酱?登坂君?”沈意疏伸手在登坂广臣眼前挥了挥,哪有人唱着歌还走神的?
“……抱歉。”
他赶紧退后,拉开距离,又怕她觉得他奇怪,想为自己辩解下,又听见她在问他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shu酱对麻雀……不是一般的上手。”找了句听上去不那么离谱的话说,但这样她会不会又认为他胜负心太重连两圈麻雀都输不起?
沈意疏挑起一边眉毛,审视着面前似乎心事重重的相方。好吧,换了任何谁看见一个新手(至少在日麻上是新手)连赢几局还做成了两三把役满,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出千了。
“我家乡街上到处都是可以打牌的茶馆,过年团圆的时候家里人也会搓上几圈牌,中日麻雀在玩法上大同小异,所以我才能很快上手。”
“为什么可以做出役满的花色?这个也很好理解,□□本来就是很常见的役满役,字一色只要先手摸到的对子多就容易做,国士无双的话,算得比别人快就行了。不仅看自己手里的牌,也看池子里的牌,还看别人吃碰杠的牌,大致就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役种。”
“前两局我不仅是在适应日式麻雀的规则与玩法,也在观察你们打牌的习惯。dancer桑爱做大牌,也喜欢投机钻空子,所以经常换花色,但变动过多而积累不足,最后别人把牌捏在手里不会随便打出来,他就很难胡。Elly桑则相反,看着不像是经常打牌的人,谨慎,不图大牌,所以他才能用断幺九截了我的四暗刻单骑,其实像我这样一上来就冲着役满去的新手才是少数。至于臣酱么,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三缺一拉来凑数的?我胡七星不靠那局你居然能把七对子都拆了打出去给Elly桑杠牌,你们俩偷偷通过气了?”
在彩排时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怎么做牌听上去有些荒诞,但沈意疏最后的质问把登坂广臣刚才那点儿旖旎心思立刻吓没了,忙说没有,他就算再不会玩也不可能故意违反规则搞小动作。
“我随便说说,不用紧张。”沈意疏眯起眼睛笑,“只要掌握了规则,经验充足,自然而然就能算计牌桌上的大致走向了。”
登坂广臣试探着问:“打了两局就能够算到我们打牌的思路,那人的想法你也能……”
“当然不。”沈意疏摇头,迅速打断,“牌是死的,人是活的,未经许可窥探他人的内心是一种冒犯。”
第206章 过线
来电响铃的时机并不总那么合时宜。
郑泽运本来闭着眼睛坐在车上假寐,刚刚结束了《伊丽莎白》的演出,今天有点过于兴奋了,他又是“第二段永远唱得比第一段更high”型歌手,音乐剧演到最后嗓子都出现了丝丝灼烧感,不太好。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两口温水才掏出来,对方也很执着,一直没挂断,直至接通。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联系人姓名的阿拉伯数字,但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虽然分手之后还存着对方的联络方式舍不得删,但是几天前看见沈意疏即将在日本发行单曲solo出道的消息后,郑泽运终于下定决心要往前走,删掉了通讯录里名为疏的联系人。她已经奔跑到很远的地方了,他也不能再停留在原地了,囿于回忆只有百害而无一益。
“喂?”
“我是沈意疏,你先不要挂断。我……我看到了那期《Video Star》。”
“不是故意要在节目里提到你的,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向你道……”
“不,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托你的福有了很快乐的回忆,我也希望给你留下的是美好多于灰暗。可能你根本不想听见我的声音,但我看了节目过后觉得应当亲口做出回应,所以才冒昧打了这通电话,抱歉。”
不自觉地握紧手机,郑泽运垂下头去,不想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苦涩的笑容。她怎么会以为他想听到她说这话?啊,是她觉得自己需要这么说,果然是她的行事作风,如此自我,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乐意接受就全部塞过去。
但以他对沈意疏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事才不会说这么多话,还是些没太大意义的话。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漂亮的场面话把真实想法包裹着说出口,然后让人自己去分辨真假。以前觉得她不过是别扭和害羞,现在想想,她多狡猾啊,又多么可恶,引诱人坠入深河,自己却轻盈地抽身而退,俨然就是一尾自由穿梭于河底青荇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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