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铉叹气：“你这样会很辛苦的。”
    “人生怎么可能永远是easy mode？”沈意疏自嘲，“想要平凡的恋爱，那钱包也应该是平凡的21岁的水准。”
    这就涉及到爱豆的职业操守了，虽然嘴上说是贩卖梦想，但谁都清楚核心是人设的营销，至少刚出道头几年都是靠着公司给出的人设去换取人气与关注，实力和个性只是这张华丽的包装纸上的缀饰。
    金钟铉不是不知道这些，相反他十分清楚，只是觉得同她十分投缘，不忍看她真心封禁、为日后的忍耐而痛苦。
    “也不是没有地下……”
    “哥再说这些我就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托你来介绍了。”她故作轻松地打断了金钟铉，表情又恢复了明媚，“钟铉哥当年也是经历过的吧，二十岁，最是图新鲜与刺激的年纪，怎么会有人在那个时候就遇见真爱呢？”
    “有的。”
    金钟铉的嘴唇动了动，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次回想起整颗心也依旧被甜蜜和炽热所包覆。
    他重复了一遍：
    “有的。”
    第68章 背影
    “不行。”
    “这段重来。”
    “再来一遍。”
    “……”
    正式录音的时候沈意疏才知道金钟铉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真正正在给她打预防针，李泰民确实很严格——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邀请她来合音的歌叫做《Drip Drop》，是这张专辑的副主打，据本人所说是想把它作为主打发布的，可惜公司选了另一首《Press Your Number》。不过即便如此也难掩李泰民对它的喜爱之情，不仅要拿到打歌节目上表演，还要特地出棚拍一支mv。
    需要合音的部分有两段，不算多，但是李泰民要求她唱出不一样的感觉。整个录音过程中沈意疏一度以为李泰民王家卫上身，不说哪里有问题，只叫她反复重来，一点点地磨，磨出他最想要的那种感觉。
    沈意疏一开始还有点生气，觉得这个前辈在把她当猴耍，只说不对不说问题，合着是在诚心捉弄她呢？但录上十遍过后她发现他是真的在凭着耳朵听寻找感觉，她一遍遍录，他一遍遍听，直到他满意为止。
    到最后一向佛系的沈意疏脾气也上来了，心说我好歹也是个正经vocal担，连李秀满老师都夸过我有才气，两段背景合音还能难倒我？
    于是这两个人杠起来的结果就是，录音师和制作人崩溃了。
    录音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朝九晚五中间基本不停歇，沈意疏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到极限了，再不行今天也只能到这儿了。
    她不是来feat的吗，甚至连feat都还算不上，怎么这一天下来比挤几个小时地铁到处跑销售的职员还要累？
    “今天辛苦了。”
    李泰民递过来一杯温水，他私底下的性格温和得近乎腼腆，同工作状态的泰民完全判若两人。沈意疏瞄了他一眼，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前辈也辛苦了。”
    “钟铉哥说你是个上限极高的歌手，我觉得他说得对。”李泰民说，“其实你唱得很好，也很稳定，但我觉得你的声音有一层壁障在，我需要自由坠落的水滴。”
    ……笑不出来。
    录到后来她的嗓子都快着火了，别说水滴，汉江都能一把烧干。
    虽然不知道李泰民为何那样，但是录完音沈意疏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待着了，准备向这位奇怪的前辈道别离开。
    “忘了说，你那首歌，收录进我的专辑了。”
    “Midsummer dream，夏日幻梦。”
    沈意疏震惊脸：“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首词交上去后Kenzie抽空亲自给谱了曲，海边的宴会之后，烟火燃尽、人已离开，连大海也沉沉睡去，什么都结束了，夏天的欢乐和愉悦成为绝版限定，再也不见。
    萧瑟又落寞，还掺着浓郁的怅然。
    是不是我选择冷眼旁观，就不会为同你的短暂相遇而痛苦？
    是不是我不期待不渴望，就不会为这场盛会的结束而遗憾？
    Kenzie稍稍改动了歌词，大而化小，剔去了过度的阴郁，改成了一首RB风的悲伤情歌，配合上李泰民清澈的声线倒也合适。
    修改了交上去的时候沈意疏没想着会有发表的一天，哪怕是在甜美邪典二者兼具的鬼马少女组合Red Velvet中，Euphy的人设是最暗黑的病娇控制者，这首歌也踩过界了。更不要说组合出道至今，发表的velvet风歌曲也偏于温和，猎奇阴暗一面尚未完全展露。
    虽然但是，哪个创作者会不盼望着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见呢？
    哪怕不是给自己或者组合唱，能给前辈的正规专做收录曲也已经很棒了。
    “其实……我挺担心你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沈意疏这个反应显然出乎了李泰民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也正常。出道一年半的新人歌手，身处强势的大型企划公司，根本不可能有多少自主权，交上去的作品只有等着公司合理安排使它利益最大化。
    “为什么？这首歌有机会被人听见，我还能赚一笔版权费，我应该最开心的才对。”
    “我不是什么音源大雾，发了歌也就是粉丝听得多，所以……”他放慢了语速，在脑海中寻找着合适的词汇，“这些收录曲，也许会被埋没。”
    胸腔里传来了微妙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