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了,聂原低声说:我刚才是疼的。意思是,我不是真想哭!
结果乌天同样低声回答:嗯,我知道,回头我非弄死那孙子。
聂原无语,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又怕越抹越黑。
乌天烦得不行,明天就返校了,这么热的天,聂原的伤口肯定不能捂,得露出来那怎么和班主任说?现在班主任倒是还不知道聂原跟他出学校了,等他问起来聂原的伤,这些事就全交代出去了。然后他就要挨骂,挨班主任的骂,挨他姑姑的骂,最后挨他爸的骂。
其实挨骂也还好,更让他烦恼的是聂原的伤:那是帮他打架受的伤,那么深的口子,还被酒精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这得欠多大个人情啊。而且他和聂原也不熟,他就是脑子一热把聂原叫出来玩,结果就这样了。想带着聂原叫上周贺他们把薛立臻再揍一顿,也不行。聂原根本不会打架,就刚才那次,他冲上去就往自己身前挡,别人打哪他挡哪你倒是主动上去揍他们啊!要是让聂原站在一边儿看着他们揍薛立臻有点怪。而且,他也不想再把聂原掺和进这些事。不熟啊。
那就让聂原撒个谎?就说在学校里磕的这得多二逼才能走着走着磕成这样啊。而且聂原是为了他受伤的,让聂原撒这个谎,好像也不太厚道
好麻烦!
聂原抿着嘴靠在沙发上,还是疼。乌天皱着眉坐在一边儿,也不说话。两人都有点尴尬。聂原想,我是不是不该回去帮他,他好像挺能打的,我这是帮倒忙了?
结果是大夫冲他们喊:哎,那边两个小伙子,你们完事了就可以走了啊,回去多注意一点。
乌天环视诊所,病人挺多的,而且大都是老人,他俩中学生占着沙发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聂原也听到了,看向乌天。
咱们先回去吧,回去你好好歇会儿。乌天说。
行。聂原缓缓起身,乌天要过来扶他,他赶紧摆手:我能自己走,没那么,那么严重。说完自己走出了诊所。每迈出一步,右边膝盖都会疼一下,不过能忍得住。已经打架被打伤了,再让乌天扶着走,这太丢人了
乌天见聂原走得慢,便也放慢了步子跟在他身后。两人还是都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聂原听见身后传来乌天的声音:我今天被薛立臻堵了吃饭遇着的,他们四个人我没事,就挨了几拳,我同学膝盖伤着了好。
聂原回头,乌天正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
乌天见聂原看他,心想还是跟他说一下吧,省得他觉得自己白挨揍了,心里不痛快,便解释道:我跟周贺说了,就是昨天晚上一起吃饭那个,他会去找刚刚那几个人。
聂原知道也许不是找那么简单,而是揍,不过他们之间结的什么梁子自己也不知道,没什么可问的,便只好点点头。
乌天又说:你当时怎么又折回来了?
呃,我看他们人挺多的。聂原犹豫着回答。
谢谢你啊。又传来乌天的声音,亮堂堂的。
聂原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还好还好!不是在怪他。
我没事,这点小伤没什么,我小时候在我们那儿的水库边上玩,被蛇咬了一口,当时就用酒精擦过伤口,没什么的。
什么水库,还有蛇?
康河水库,你你可能不知道,离市区挺远的。不是毒蛇,就是一条小蛇。
噢,是没听说过。你家住那边?
嗯,我家在槊县,丘西村。就挨着水库。
那还挺好玩哈。乌天笑笑,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他总是一副拘谨的样子,原来是农村来的。
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人慢慢走着,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
我们家那儿,晚上能看见星星。尤其是冬天,刚下过雪的时候,真的是满天的星星。来了市区竟然就看不见了。聂原说。
是,市区污染重一些,好几个大钢厂,我上一次看见满天星星还是和爸妈去海南玩儿的时候。
海南?好远啊。
嗯,挺麻烦的,先到北京,然后才能坐飞机去。甘城还没飞机场。
啊,那是挺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甘城才能通飞机。
现在就在建飞机场呢,最晚明年二月份就能用了。
啊,这样啊,那快了。
是快了。乌天笑笑,他爸最近在做的生意就和这个飞机场有关系。
聂原觉得自己和乌天聊天真是勉强啊。乌天他家为了去海南玩,要专门去北京坐飞机。而他还没坐过火车。
又走了一会儿,乌天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头:打个车吧!平时我走习惯了,忘了你有伤。说完就站到马路边上去拦出租车。
聂原看乌天过去了,才赶紧低头看了看右边膝盖,一层白纱布裹着,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又出了血,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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