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怯,但无谓。
因为她的婊,已尽在他眼底。
本郡王为何杀他?
温御的话让所有人一惊,叶娉更是心颤得厉害。这位温郡王的话外之意她听出来了,相比杀王沐,他更想杀的应该是自己。
对温御而言,她确实该死。
易地而处,如果有人死皮赖脸天天说喜欢自己,像个苍蝇一样讨厌,恐怕她也会被烦得想杀人。
郡王,小女不是那个意思。您是高山的雪,是天边的月,像您这样的人原本不应该落入凡尘。小女心悦郡王,愿用一生仰望郡王,唯恐这世间的纷杂搅了您清明的心。小女不会说话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您看,又怕污了您的眼。
宋进元瞠目结舌,这样的情话,他也想要!
温御活了两世,大胆的女子他见过,狡猾的女子他也见过,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集所有女子不应该有的品性于一身。
厚颜、狡语,无惧无畏。
阴曹地府走了一回,性情会如此大变吗?
你可知,有些话说得多了,不仅骗得了世人,也能骗得了自己。莫到最后骗人不成,反倒成了自欺欺人。
这话是箴言,也是警告。
温大人,你别走,你别走啊。宋进元见温御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急了。这小子一走,他哪里还有戏看。
温御眼神寒凉地看了他一眼,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温承天这小子,他惹不起。
叶娉就知道温御不信她深情,哪怕她把情话说成了花,对方也只当她的话是空气。可是她立下这样的人设,总不能朝令夕改。若真是那样,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得更快。
她对着温御的背影哀伤喃喃,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迟早有一天您会知道,有些人或许微不足道,但却愿意用尽一生去爱另一个人。
温御听清她的话,脚步未停。
爱?
不过是世人纵情的托词而已。
这个小姑娘,上辈子死的时候年纪太小,自以为沾了阴曹地府的底气,便以为自己得天独眷无往不利,进而半点不惧世间的魑魅魍魉。却不知人心更是险恶,比恶鬼更是阴毒。
王家树大根深,想连根拔起绝非易事。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是痴人说梦。便是搭上叶家老小,恐怕也不能撼其半分。
他倒要看看,此女能走到哪一步。
宋进元不敢去拦温御,这小子的性子他也是怕得很。尤其是最近,他感觉对方的气势越发凌盛。他真怕这小子太冷漠,把人家叶姑娘给吓得缩手缩脚,那他以后岂不是没戏看?
叶姑娘,咱们不急,来日方长。温大人就是这性子,越是在意越是不动声色。本官相信他心里定有触动,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这话叶娉听听就好,不会当真。
她心下微动,暗道这个宋进元或许能为她所用。
日久见人心,山高显水长,小女不急。
这事她可急不来,再说她是真的不急。她又不是真的需要温御回应自己,也不是真的想和对方如何如何。
宋进元放心了,他就怕这位叶姑娘退缩。
这时王沐白眼翻得厉害,脑袋疼得像要炸开,已经气短粗重。
贱人,贱人
叶娉恍若未闻,神情依旧楚楚,脚尖却是用力捻了捻,只听到王沐一声凄厉的惨叫,像垂死的蟾蜍一样抽动四肢。
众人再次惊骇,这位叶姑娘痴情是真,凶残也是真。
王沐的那些朋友见势不对,早已作鸟兽散。他们是世家子弟不错,但在永昌城,再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子也不敢惹京吾卫的统领宋进元。何况还有一个温御,那可是堪比皇子还尊贵的天家贵胄。
叶娉对宋进元道:大人,此事是小女和王家之间的恩怨,他们欺我辱我,毁我名声断我生路,何其可恨!可怜小女家世低微,无法与之抗衡,唯有拼着名声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他们的算计得逞!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王沐的意识已经涣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叶娉死。
叶娉脚尖继续用力,凄楚地看向围观的众人。诸位都听见了,他们王家是想要我的命!我再是命贱,那也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他们让我死,我就得去死。什么一门清贵满乾坤,什么世代书香遍桃李。我呸!分明是一家草包软骨头,男女老少黑心肝!
王家百年清贵,名望极高,素有一门清贵满乾坤之称。如今被叶娉这么一说,只怕是过不了多久,世人再提起王家,便会想起一家草包软骨头的话。
宋进元再次惊叹,暗道这位叶姑娘看似胆大妄为,实则步步为营。叶家人不想屈服王家,唯有破而后立。
只是这破,便已是极难。叶姑娘勇气可嘉,且颇有几分章法,属实难得。单论这份胆识和心计,与温承天倒是般配。
他羡慕的同时,又生出一丝酸意。
温承天这小子,为什么运气如此之好?
戏也看了,也该收场了。
于是他板着脸道:凡仗势凌弱者,无伤,杖二十。
王沐原本正在翻白眼,一听这话当下就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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