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经黑屏的手机被放回了包里。何总看了她一眼，林素笑了笑，笑容灿烂。
    王总已经讲到了多l多早上四点的天空。
    一顿简简单单的法餐，四个人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了九点。从天亮的时刻，聊到了日斜，聊到了火烧云，聊到了日落，然后聊到了夜黑星起。
    四周的夜灯喷泉都亮了起来，景色美轮美奂。
    这是一次重要的会谈，和谐的会谈。打工人的人生有了新的模板，精神上又得到了新的升华。
    结尾的时候林素起身结账，却已经被告知买过单了。她看向王总的助理，职业装扮的女人却对她笑了笑。
    她没有喝酒，何总喝了一些。
    奔驰行驶在大路上，大灯的光撕破了前方的黑暗。男人已经喝了酒，只是靠在副驾驶上沉默，那只小h鸭还在挡风玻璃前摇啊摇啊摇。
    何总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这一个月，她学到看到认识到很多，也感觉自己渐渐在打开局面。
    前路渐渐清晰。当然也未卜。不过打工人，就都是在未知的前路上扑腾。这个月公司蒸蒸日上，下个月就没订单全部解散。就像是黑暗罐子里的鱼，看见了一丝的光明，总想要怎么挤啊挤啊的挤进去。
    “何总这几只鸭子是谁送的吗？”
    憋了很久了，打工人握着方向盘，终于问出了口，“我看见好几辆车上都有。”
    “这个？”男人声音微哑，微微的坐起，伸出手指往前按了按。他的手指修长，小h鸭被压下，又猛烈的弹了起来，晃啊晃啊晃。
    “是啊。”助理说。
    “……是Daddy送给我的。”
    外面那么黑，男人似乎又有些醉。靠回座椅沉默了一会儿，他声音温和，带着不知道什么情绪，“是给我八岁的生日礼物。”
    “哇哦——”
    “也是爷爷传下来的。那时候我们家，刚去枫叶国不久。站稳了脚跟，办了个工厂，”他又伸手按了按鸭子，玩具又弹了起来，小玩具一直晃，“就生产这种玩具。最后工厂卖了，剩下一箱这个。”
    “啊。”林素点了点头，“是很有回忆的老物件。”
    男人靠回座椅上，轻轻嗯了一声。
    “何总你爸爸是不是最喜欢你？”握着方向盘，林素又问，“不然也不会把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给你。”
    车子里沉默了很久。
    “是。”他最后说，“他是最爱我没错。”
    “哈哈哈。”女人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啦。”
    “对了何总，”车子一路前行，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我待会可不可以请个假？待会我先送您回了酒店，可不可以回去看下我的猫？它最近好像吃不下东西——”
    男人沉默了，没有人回答。
    “嗯其实我也有点痛经——”
    咬重了“痛经”两个字。
    “明天九点我就过去。明天您没有日程安排，我九点钟就会到。”
    他没有日程安排，但是她很忙。她要去新办公室看装修，还要去office打杂。最近她已经自动客串前台，文书，助理，清洁阿姨，忙的不可开交。
    “你是回哪里？是叫什么来着——”
    旁边有人的声音低低，带着酒意，“奥运花园？”
    “是啊是啊。”
    男人沉默了。
    “有猫。”
    “是啊是啊，它这两天不怎么吃东西——”可能是在哪家已经吃饱了吧。
    “那你不用送我回酒店了，”旁边的人声音低低，“直接去奥运花园吧。”
    “啊？”
    “直接去那边。”男人似乎是喝醉了，靠在副驾上又说了一次，“我今晚，也去那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