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只得转过身来, 轻轻颔首。
看着眼前恭敬行礼的青年, 云裳又想起曾经在上一世的经历,虽然如今人是物非, 眼前的他在这一世还未曾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恶感, 轻哼一声,如何,有什么事情?
燕天行见状, 心中更为苦涩几分,虽然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你也都想起来了?
听闻燕天行这么说, 云裳倒是有几分意外, 原来这位也是曾经的转世之人么, 那么冤有头,债有主,倒也不算冤枉,云裳抽出碧水剑,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拂过剑刃,似笑非笑,也?都?看来燕公子想起来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了?
银白色的剑刃上倒映着云裳有几分冰冷的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云裳的模样。
看着云裳如今更为疏离几分的表现,燕天行明白了,她分明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心中更为沉重几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他曾经很爱她,说他也是因为被封存了记忆,被天道蒙蔽么?
可是不管是何缘由,伤害已然造成,苍白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处呢?
燕天行再次深深躬身行礼,看向云裳,事已至此,想必你也不想听我的解释。但,我欠你一声道歉。
之前我已经问过同门师兄弟们了,楚莲现如今还在帝泽宗,我已经托人将她押送过来,当初是我的错,不该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到时对楚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到燕天行这么说,云裳嗤笑一声,呵,楚莲?你要不说,我倒是忘了如今不提所谓的,她对你的救命之恩了?
燕天行自知理亏,如若道歉有用,他如今也不会如此煎熬了。
宿世的执念,从上古之时的初遇,到上一世亲眼看着她的消逝,到如今再次见到生动的她,燕天行心中说不出来是悔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
当一切谜底揭开,两人再次相逢,他们之间虽然近在咫尺,却又仿若是山海相隔,甚至说是仇敌也不为过,这其中,又如何是区区一个楚莲可以弥补的呢。
想到此处,燕天行心中升起一股痛楚来,他咬了咬呀,一掀衣摆,在云裳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他的佩剑昭明,看向云裳,不敢脏了碧水仙剑昔日是我有眼无珠,做了许多错事,如今身无长物,只此一身修为,你若要取回,我绝无二话。但求但求你心中少几分怨怼,和恨意。
说到最后,燕天行的声音已低不可闻,带了几分不为人知的乞求。
云裳看着眼前的燕天行,思绪也随之飘远,隔着漫长的时光,上一世的记忆已然褪色,可那刻骨的痛却仿佛在身体里留下了刻痕
那是她,又不是她,从七彩莲中生出的懵懂灵魂,未曾怀有曾经的记忆,满载着对世界的善意和包容,承载着新生与希望而生,却在一次次地被最亲近的人伤害中,生生被磨灭了善意,断绝了希望也许这就是天道的目的,磨灭其中承载的最后一丝神性,彻底的消除她归来的可能。
倘若没有这一缕去往异世的灵魂,机缘巧合下的归来,那么当七彩莲承载的希望消散,也许那时就是她真正的死亡了吧,消散在天地间,闲散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无声无息。
那么轮回万年,寻寻觅觅的江月白,又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结果怪不得当日在七情阵中,被阵法放大了情绪的江月白,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好好保护自己不然,我不介意亲自杀了你,也毁了这个你曾保护过的世界。」
不知道他在七情阵中看到了什么,才让他生出那样的心思,想必是刻骨的绝望和伤痛吧。
想到此处,云裳心中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意,为了曾经的自己,为了曾经的江月白。
无视了周围观望的人群,云裳素手抚上了昭明剑的剑柄。
燕天行垂眸看向地面,掩去了眸中的情绪,感受到云裳拿起了仙剑,心中说不出是解脱,还是怅然。
利刃抵上了他的左边胸膛,燕天行强忍着想要避让的本能,稳稳地跪在地上感受着利刃划破了皮肤,那是一阵细微的疼,紧接着剑尖撕裂肌肉,一阵温热的鲜血流出,浸透了衣衫,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溅起一阵细微的雾气剑尖继续往前,抵上了他的肋骨,他仿佛能听到剑刃在肋骨上滑动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燕天行有几分恍惚的想着,这是所谓的刮骨之痛么?那当初被生生抽出仙骨的她又该有多疼,可那时的她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呜咽或求饶,大约是深刻的绝望和悲痛吧。
感受到剑尖抵在肋骨上的触感,云裳自然知晓,以她如今的修为,只要她再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地折断他的肋骨
或者,也不必如此麻烦,只要微微转动剑尖,就能在肋骨的间隙中,轻易地将利刃送入他的胸膛,直抵那颗尚在跳动中的心脏,截断他的心脉,紧接着就会有鲜血喷涌而出而这里是仙界,化神期的他并不会那么快死亡但其中的疼痛,和鲜血不断流逝所带来的绝望之感,却并不会少一分,这也是上一世的她曾经深刻体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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