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然后默然地拍了拍多米尼克的肩膀。
总之, 因为熟人负责跟进这个案子,所以西列斯还是了解到不少相关的信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收到来自玛丽娜·凯兰的信件的时候,感到好奇与意外。
他回到客厅,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纸。
玛丽娜·凯兰在这沓纸张的上方放了一个小小的信封,并且在信封上写了“请先看这封信”。于是西列斯就先拆开了这个小信封。
“尊敬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我是从往日教会的调查员那里打听到您的姓名与地址。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认为,我有必要给您写一封信,告知您一些关于我的故事。
“我想您可能会很好奇这件事情,而这也算对得起您对整件事情如此漫长的调查。我听布鲁尔说起过您,不过当时我也不会意识到,在布鲁尔死后,就是您一直以来在追查真相。
“您的行为让我感到尊敬与感动。如您这般高尚的人,在这个时代恐怕已经不多见。我,以及我的女儿——我给她取名叫伊芙琳——很幸运能在这个时候遇到您。
“我思考过用什么样的形式给您写这封信。您可能知道,我曾经痴迷于戏剧。我的母亲与祖母,又或者说,我的父亲与祖父,都曾经书写过一些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剧本。
“因此,在过去漫长的时光里,我感怀身世,时常会用纸笔记录自己的内心独白。在过去一周的时间里,我花费了一点时间进行誊写,以及整理。
“最终我决定将这份整理之后的手稿全部寄给您。我听闻您是一位小说家。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又或者对我在这些手稿中的自怨自艾不会感到好笑的话,那请您来阅读这份独白。
“我曾幻想我走上舞台,向观众诉说我心中的想法。或许您将是唯一也是最后的观众。我已经决心将这一切抛在身后,隐姓埋名,与伊芙琳隐居乡下。
“我没能以更坦诚的状态出现在您的面前,或许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您。这令我感到一些遗憾,因为我本来还想过是否应该当面向您道谢。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这样我才不会感到尴尬。请您就当我是个虚构故事中的人物,那些手稿也不过是我这个虚构人物在剧本中絮絮叨叨的独白。
“……尽管那是我类似于日记一样的手稿,但是在过去这一周的整理中,我已经将一些我了解的事情掺杂其中,我重新书写了很大一部分的内容,并且也剔除了一些过于歇斯底里的内容。
“我并不知道如今那些调查员先生们的调查进展如何,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将这些信息告知调查员们。
“不过我已经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诺埃尔教授,我信任您,所以才将这份手稿交给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为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伊芙琳是布鲁尔·达罗的孩子。她的完整姓名将会是伊芙琳·达罗·凯兰。之所以使用凯兰这个姓氏,是因为我希望她能够远离曾经的纷纷扰扰。她做个快快乐乐的凯兰,就足够了。
“至于凯兰家多年以来的异装癖——您可能对此有所了解——等到伊芙琳长大,她自己能做出决定。
“最后,祝您未来一切顺利。
“凯兰。
“顺带一提,我知道您可能会和其他人提及我。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凯兰’,因为我曾经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玛丽娜’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甚至有些陌生。
“向您致以最真挚的问候与祝福。”
这一天的天气难得明媚。西列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阳光洒落在他的身周以及桌上的纸张。琴多在楼下做饭,他说这周日十分适合吃顿大餐。
西列斯静默地阅读完来自凯兰——依照她要求的称呼——的这封信,然后瞥了一眼那厚厚一沓纸张,预感这会是一场漫长而沉静的阅读。
他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这是上午九点。十一点吃饭的话,他或许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凯兰的独白。
他将凯兰的那封信叠好,放回信封,然后整理了一下凯兰的手稿,接着开始一点一点阅读。
“……
“好的,教授,想必你已经读完了那封信。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事情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就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说起吧。那是二十五年前。
“哦,说到我的年纪。不知道您是否有这种感觉,二十岁之后的年龄仿佛如同流水一般。当我真正步入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我被这世界所污染——所涂色。因此年龄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二十岁和三十岁、四十岁和五十岁、六十岁和七十岁,其实都差不多。年轻、中年、年老,人们模糊了具体的岁月,只是记得这段时间。
“我的祖母、我的母亲——也可以说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不过考虑到她们的生理性别,还是用祖母和母亲来称呼比较好——都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
“凯兰家一直都是凯兰家。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凯兰家的女人们仿佛是永恒不变的,重复着相同的命运循环,然后终究走上先辈的老路。
“我祖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员。那是发生在五十年前的事情,也就是我母亲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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