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先生不禁怔了一下,意外地说:“你已经实验过了吗?”
“是的。”琴多点了点头,“跟您的办法差不多, 只要知道名字就可以。我试着寻找了一下我知道的死去的异乡人, 的确找到了他们的灵魂。
“我们是不是可以寻找那些您需要的异乡人的灵魂了?”
比如卡拉卡克、比如奥尔德思·格什文, 甚至于……更多人。他们似乎都可以找到了。
但是,幽灵先生更为在意的一个问题是,这种变化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了。是什么导致琴多突然掌握了更多的李加迪亚的力量?
他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琴多。
琴多困扰地问:“怎么了?”
“上一次你来到塔乌墓场,是什么时候?”幽灵先生问。
琴多想了想,便说:“就是三天之前。我一直都是跟着您一同前往梦境的。”
塔乌墓场这边对琴多的限制,其实没有农场那边对幽灵先生的先知来得大。琴多实际上是可以连续进入塔乌墓场的, 但是他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所以, 每次都是幽灵先生进入梦境的时候, 琴多就跟着一起进来一趟。
“……但是, 上一次你来到塔乌墓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变化。”幽灵先生说, “所以是这两三天里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情况。”
琴多也思索起来:“这两三天?”他想了片刻,便说,“但是这两三天,您知道的,我一直在忙着欧内斯廷交易会的事情。”
是的,的确如此。幽灵先生想。他自己都听琴多提及无数关于这场交易会的相关内容,但是……
欧内斯廷交易会。
幽灵先生想了想,便说:“我记得, 在很久以前, 李加迪亚的信徒会以各种方式帮助那些踏上旅途的人们?”
琴多怔了一下, 回忆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是这样没错。驿站、酒馆、马车行等等,这些都是他们帮助异乡人的办法。
“欧内斯廷酒馆……或许的确是因为这个,但那是面向西城的。西城人在拉米法城难道算是异乡人吗?”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幽灵先生心想。
拉米法西城的居民,会认为自己是更广义上的拉米法城的一份子吗?
幽灵先生想了一阵,便说:“另外一种可能是,你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了,不仅仅局限于拉米法城,也有来自其他地方、其他国家的商人、居民,可能会借此机会有所受益。”
并且,那是一种更为实际意义上的利益,那深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的确……”琴多说,“但是,普拉亚家族一直都在做类似的事情。是需要我以一种更加亲力亲为的办法参与进去吗?但是,这似乎也显得有些……”
他想了想,用一种词语来形容这种掌握力量的办法:“简单。”
起码与阿卡玛拉的农场比起来,李加迪亚的塔乌墓场似乎并不需要继任者付出太多的努力。
幽灵先生说:“对你来说,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的最难的部分,或许应该是能够遇到阿卡玛拉的力量的继任者。”
他相当实事求是地这么说,但是等他这话说完,琴多却猝不及防地露出一种动容和专注的表情。
隔了片刻,琴多才低声说:“是的……我当然十分庆幸,我能够遇到您。这就是我努力之后的成果。”
幽灵先生顿了顿。他想,他明明只是就事论事,但是琴多却好像被这种情况打动了。有的时候,他感到琴多的爱是比他的爱更为简单直白的存在。
他这么想,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因为琴多的表现而笑了一下。他说:“命运让我们相逢。”
当他们提及命运,那命运就不仅仅只是一种“力量”,更在暗示幽灵先生自己。
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中闪过痴迷的光,他说:“我能认为,您这样的说法就意味着,您本身纵容了我对您的爱?”
纵容。幽灵先生体会着这个词。
或许琴多只是随口说了个词儿。但是对于小说家来说,这个词的选择却总能让他联想到一些相关的可能性。
他意识到,似乎在琴多的心中,就连爱本身,也是需要他允许之后,琴多才敢小心地释放自己的心意。
那是“纵容”,而非“常态”。
……尽管琴多讨厌普拉亚家族,但是那个古老的、来自旧日的家族,显然给琴多的性格带去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幽灵先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将琴多拉进怀里,然后说:“你已经是我的伴侣了,琴多。”
“……只是我有时候,恨不能与您更亲密一点。”琴多低声嘀咕着说。
幽灵先生说:“你可以多努力努力。”
琴多含糊地呢喃了一句什么,他想了想,便说:“我会去学习一下。说起来……您觉得在梦境中,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吗?”
“在塔乌墓场的注视之下?”
琴多:“……”
他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然后小声说:“那有点怪怪的。”
幽灵先生失笑,然后轻柔地摸了摸琴多的辫子。他说:“总有机会。”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琴多放松地叹了一口气,他说:“现在我就放心多了。至少证明我仍旧可以继续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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