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支着头,懒洋洋反问道:“城主难道不知,相思入骨?”
“……”
这句话已然算是调情,就连百里渡月的脸也瞬间红了个透彻。他闻言冷哼一声,偏头移开视线:“口蜜腹剑,本城主才不信你的鬼话!”
桑非晚闻言淡淡挑眉,然后悠悠叹了口气:“唉,城主不信便不信吧,反正非晚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他语罢从榻上坐直身形,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领,看样子似乎要出去。然而还未来得及起身,腰间就忽然多了一双手,被人紧紧抱住了。
“不许走!”
桑非晚回头,结果猝不及防对上了百里渡月绯色的眼眸:“城主这是做什么?”
百里渡月拧眉,隐有不虞,似乎有些烦躁:“没听见吗,本城主说不许走。”
桑非晚静静睨着他,没说话。百里渡月久不见他回答,最后皱眉起身趴到了桑非晚的后背上,犹豫一瞬,努力放缓语气,哼哼唧唧不情愿道:“你别走……”
他虽阴鸷,心性却单纯好若稚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桑非晚自然不会与“小孩”计较。他闻言反手一捞,直接把人拉到面前,坐在了自己怀里。指尖摩挲着百里渡月光洁细腻的侧脸,笑意低沉:“非晚巴不得日日夜夜待在城主身边,哪儿也不去,又怎么会走呢。”
百里渡月闻言似乎有些得意,唇角微微勾起。他圈住桑非晚的脖颈,主动吻住了对方,不紧不慢轻咬着唇瓣,带来一阵似痛似麻的感觉。
而桑非晚也揽紧了他的腰身,将人亲得面色潮红。神思恍惚之时,忽而听见有人在耳畔气息缠绵的说了一句话:“桑非晚,本城主真想与你死在一处……”
这两个人格表达喜爱的方式都如出一辙。似乎只有死亡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表述心中万一。
桑非晚闻言胸膛震动不止,不惧反笑。他拥紧百里渡月的腰身,眼眸懒垂,欣然应允道:“好。”
反正人死了就是尸体,管他埋哪儿呢。
他们二人在马车中厮缠,车队却渐渐停止了行进,原来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队伍。那群队伍打扮诡异,皆着黑衣,头带笠帽,腰佩银铛,行动间铃响阵阵,发出一阵诡异阴森的乐声。他们脸上扣着半副骷髅面具,半人不鬼,好似阴兵出界。
为首的天罡见状拧眉,用力一勒缰绳,直接举剑示意队伍停下。
而马车里的百里渡月耳尖微动,好似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一阵诡异阴森的铃响,倏地睁开双眼。他哗一声掀开帘子走出去,却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一阵风过,隐约还能嗅到空气中夹杂着的淡淡腥腐味。
百里渡月见状无声眯眼,暗红的唇中冷冷吐出了几个字:“白骨鬼域,司无咎——”
真是晦气!
桑非晚也紧跟着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瞧见远处的一幕,很快明白了百里渡月为什么神情如此嫌恶,原来竟是遇上了白骨城主司无咎的车队。
司无咎,谐音就是死无救,人如其名,这人基本已经没救了。据说这位司无咎司城主的喜好比百里渡月还要变态三分,平生最喜用活人炼制傀儡,且毒蛊俱通。故而他的城中蛇虫遍布,骸骨如林,幽幽好似鬼域。
他车队中的随从面色青黑,唇色乌紫,眼神空洞,大抵有八成都是活死人,换言之都是一群尸体。怨不得百里渡月嫌晦气。
百里渡月眉头紧皱,冷声询问随从:“离中洲还有多少时日?”
随从抱剑道:“禀城主,还有半日路程,倘若继续行进,明早天不亮便可抵达不归墟了。”
百里渡月皱眉下令:“原地安营扎寨,明日再入中洲!”
他有洁癖,打死也不可能跟鬼域那群半死不活的臭尸体一同入城。语罢直接抬手捏诀,在队伍周围布下了一道屏障,隔绝了从对面飘来的尸体臭气。
苍都城中的随从见状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纷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娘的,刚才可把他们给熏死了。
桑非晚盯着对面的队伍看了半晌,却见一群黑衣簇拥之中,一名白衣男子显得尤为醒目。只是对方头上带着一顶黑色斗笠,遮住了上半张脸,仅露出一个下巴,唇色乌青诡异。
百里渡月察觉到桑非晚的视线,直接偏头看向了他:“你在瞧什么?”
一群臭尸体,有什么好瞧的。
桑非晚闻言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从身后抱住百里渡月,皱眉忧心道:“城主,你瞧那群人,怎么一个个阴气森森,像鬼似的。”
百里渡月闻言微微勾唇,冷笑一声道:“从白骨鬼域出来的人,自然像鬼。别怪本城主没提醒你,那司无咎脾性诡异,你若四处乱跑,小心被他炼成活死人。”
桑非晚一听就知道他在吓唬自己,不动声色揽紧百里渡月的腰身,笑着低声道:“城主放心,非晚自然不会乱跑。”
现在天色不早,众人都开始原地安营扎寨,生火做饭。百里渡月和桑非晚也下了马车,打算透透气。
中洲乃云境重地,簇拥在四城之间,自然不同凡响。桑非晚抬眼看向远处,却见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既没有高山连绵,也没有巍巍王城,野草连天,实在乏味无奇。
桑非晚:“我曾听闻云境有五绝之景,苍都北域的千山夕照,天香南域的人间春望,白骨鬼域的洞窟魂泣,风雪银域的寒江独钓,中洲的万物归墟。这五绝之中,又以中洲为冠,怎么今日一见,却不如传闻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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