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一句!”
“我疯了?”
戴国超又抽了一张纸巾, 擤了一下鼻子, 将纸团丢到了纸团堆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纸团堆再次受到了冲击之后, 轰然坍塌了,不少纸团掉到了地上散落了一片。
这场景, 让人看着多少有点儿不落忍。这小孩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得被迟骋欺负成啥样儿, 才能哭得如此惨不忍睹。
“再往后!”
“呃……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吗?”
对, 就是这一句!这一次, 迟骋听了个真真切切, 戴国超喜欢上的是个男生, 根本不是孟晓妤!而且他还想得相当长远, 都还没在一起,就连生宝宝这种事情都想到了。
迟骋简直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 意料之外的猜错了,而且是从最根本的大方向上就错了!迟骋盯着戴国超, 好半天都没有发声。
戴国超眨着湿漉漉的双眼,惴惴不安地看着迟骋无比讶异的脸, 颓然地垂下了头。他知道, 这样的事情, 虽算不得惊世骇俗, 可果然还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纵然是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发小,也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去接受与消化。
戴国超并不意外,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骋哥,我知道这件事有些过于惊骇了,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可是……我真的没法停止喜欢他,就这个样子吧。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隐瞒过你,以后也不想有所隐瞒。”
“骋哥,哪怕你觉得我变态恶心,甚至要跟我绝交,我都认了。可是今天,你既然答应了来陪我,就一定要有始有终忍耐一切一直陪着我。毕竟我以后都要孤独终老了,呜呜……”
孤独终老!戴国超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迟骋听着又心酸又心疼,即使戴国超一直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但迟骋早已了然于心。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都快要出来了。
戴国超从来都没有见过迟骋笑得这么夸张。他有些看不明白,迟骋他到底在笑什么呢?这么多年,尽管他隔三差五地被迟骋各种嫌弃,可到底只是做做样子,从没有哪一次是真正的嘲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让人变得感性,他总觉得迟骋的眉眼间潜藏着一丝化不开的浓愁,他笑着,却仅仅是为了笑。
“骋哥你想笑就笑,可能不能别晃了?你都晃出一堆重影儿了,我都分不出来哪一道影子才是你本尊了。”
戴国超说着,便朝着迟骋伸出手,试图攀住他的肩膀再靠一会儿。可手在半空中扒拉了半天,居然真没捉到迟骋的肩膀。
迟骋闻言,想憋住笑,却没有成功。他盯着安静地仿佛处于飞行模式了一般的手机,听着戴国超连哭带笑的又开始倒豆子,感觉自己又被一万只麻雀围攻了。
他翻出了通话记录中另一个熟悉的号码,飞速打了几个字,按下了发送键。
毛江和魏图南坐着出租车一路绿灯开到了新城区。到达魏图南家小区门口时,毛江也下了车。
午夜的城市已归于宁静,夏夜的微风燥热而有些沉闷,似有似无地撩动着满树的槐花,不时地便会落下几朵白花来。毛江走在并没有什么人的人行道上,摊开空闲着的一只手,一朵槐花便落进了他的掌心。
新城区槐树很少,只有这条街和老城区一样。他看着掌心里的白花,不知道迟骋是不是也已经带着戴国超拐进了栽满了槐树的家属院。
戴国超醉得不轻,若不是今天遇见了林从宇和魏图南,他原本是要和迟骋一起送戴国超回家的。虽然迟骋完全可以将戴国超安全地带回去,可他还是挂念得紧。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没有他在一旁,戴国超铁定会被迟骋像拎小鸡仔似的简单粗暴地拎上楼。
毛江一直握着手机,生怕错过了迟骋报平安的消息。就在他正抬头看着满树繁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连忙打开消息,是一条来自迟骋的短信息:到家了吗?没到速回,杏林路长椅,过来收拾你的小男朋友。
“我的小男朋友?国超怎么了?”
毛江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戴国超出事了。可转念一想,有迟骋在身边,戴国超能出什么事?肯定又是在作什么妖,连迟骋都扛不住了。
毛江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他突然间就精神抖擞起来,回了迟骋一句“马上到”,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走去。
他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小跑着,一边频频回头看着路上的车。可他越是着急想打车,反而越是没有出租车过来。
毛江心急如焚,一路狂奔一路招手,总算有一辆私家车在他旁边慢了下来。
车窗慢慢降下来,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居然是连翘。
“毛江?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犯夜了啊?”
“咦?连翘姐,怎么是你?”
“呃……”
连翘瞅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便直接甩了一句:
“上车吧,姐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也不容易打到出租车。”
“姐,我这会子要去趟教育广场。”
“啊?你家不是这边吗?这会子跑老城区干嘛?回学校啊?不是已经考完试了吗?”
“国超……他喝多了,骋骋弄不回去,这不喊我过去帮帮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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