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萱挣扎着起身。
    颜晖赶忙说：“她没事，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
    他话还没说完, 颜萱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艰涩开口：“在哪儿？她在哪儿？”
    颜晖和许序知道他们骗不过颜萱, 两人犹豫了一下，最后颜晖才小心地开口：“在急救室。”
    “萱萱, 我们先……”好好养伤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颜萱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吓得许序赶忙按住她, 道：“萱萱，你身体还没好。”
    颜萱忍着疼痛，哽咽道：“妈妈, 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她流了好多血。”
    听见颜萱的哭声, 原本刚因为她醒来才停住哭泣的许序此刻眼眶又红了，轻抱着颜萱安慰她：“她会没事的……”
    “妈妈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急救室外, 急救灯已经亮了近五个小时。
    在快要拐弯抵达急救室时，许序突然拉住了颜萱，想提醒她：
    “萱萱……”
    颜萱不顾她的阻拦，往急救室外走去。
    急救室外站了很多人。
    有江微，成晨……
    还有宋相思的妈妈。
    成晨先看见颜萱，张了张嘴，下意识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原本一直盯着急救灯的宋也看了过来。
    原本脸上全是紧张担忧神色的宋也，在看见颜萱的那一刻朝她冲了过来，走到她面前，抬了抬手。
    许序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想将颜萱护在身后。
    却被颜萱推开。
    宋也的那一巴掌快要落下的时候，她微红着眼，巴掌握成拳，收回了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是因为你受伤。”
    车是颜萱的，出事时宋相思为了减轻对颜萱的伤害，撞上树时冲击都在驾驶位。
    一般人一定会下意识保护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句话颜萱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宋相思是因为她受伤。
    宋也想打想骂都是应该的。
    她害了她的女儿。
    颜萱手臂腿上缠绕着绷带，脸上有少量擦伤的印记。
    宋也偏过头，不想再看她。
    看到她，宋也就会想起满身是血的宋相思。
    她那个傻女儿。
    “滚，别再靠近她。”
    宋也此刻内心痛苦，现在在急救室里主刀的是云城最好的医生，可五个小时过去，里面还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越久，意味着离死亡越近。
    她心痛，她气愤，她觉得女儿傻，也悔恨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如果当时阻止了，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颜萱哽咽着，自知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宋相思就不会受伤。
    都是她的错。
    宋也越听她哭，就越不是滋味。
    “把你女儿带回去，别让她再靠近我家相思。”宋也不想听颜萱的道歉，和跟在她身边的许序道。
    许序见自己女儿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可她明事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为了别人而受伤，她只会比宋也更生气。
    “萱萱，我们先回去好吗？”颜晖也道。
    颜萱明白宋也的生气，也知道她在这里只会让宋也更生气更心痛。
    离开前颜萱看了一眼急救室，看到宋也微红的眼眶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宋也没有看她，只望着急救室，希望里面的门能够赶紧打开，医生出来告诉她一切都好。
    颜萱离开急救室外，停在了拐角处没有再往前走。
    正扶着她的许序叫了她一声：“萱萱？”
    颜萱靠着墙站着，轻声说：“我想等她出来。”
    颜晖和许序知道劝不动她，但又怕她身体吃不消，叫她去长椅上坐着等。
    但是颜萱却没说话，只是贴着墙静静地站着。
    许序看出颜萱极力克制的难过，看见她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敢落下的泪水。
    许序心疼得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安静地陪她站着。
    但又怕她难受，每隔一会儿就会问她吃不吃得消，身体有没有哪里疼。
    颜萱有些麻木。
    身体的疼痛哪里比得过心里的折磨。
    许序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难受极了。
    如果宋相思醒不来……
    许序不敢往下想。
    甚至也开始恼恨自己，如果不是她贫血晕倒，她们也不会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出事儿。
    颜晖像是知道许序在想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颜萱突然出声：
    “乔敏知死了吗？”
    许序觉察颜萱的声音里有些凉意，后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刚刚在警察那里听过。
    是跟在她们身后的那辆小车的主人。
    “醉驾，和货车相撞当场死亡。”许序回答道。
    颜萱仰了仰头。
    短短一天时间，一切都变了。
    罪魁祸首却就那么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颜萱身体已经开始冒虚汗，甚至护士还来劝她回病房。
    她刚醒来，就在这儿站了这么久，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