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昭月向我和流芳招了招手:“流芳你去放村民,清清你去把小豹子放了。”
我正准备去玉小姐那里取小豹子,刚刚转身听见她笑起来,如银铃一般悦耳,我听见她唱起来,“不识对面来人,几番愁肠泪儿,何处低垂?原本以为你我是天上比翼双飞的鸟,谁知我却是那住进笼里的雀儿,郎君,勿要怕疼,我这不是刀刃,是我那颗被你千刀万剐的玲珑心,我这就将它赠与你……”
第18章 定风波
村民放了,知县快到了,昭月为了不引起什么大的乱子,拟了个缘由写了封告知信,信中我们三人皆化身为路不拾遗的英勇侠士,将所有罪名一并冠在张二前头上,将他与同党定在知县住处。
“曹孟桂怎么办?”我问道。
曹孟桂被昭月用法力锁在客栈楼上的一间房里,她一直在唱戏,我大概从她的戏里听出了她经历的一切。
我和白凌也去听过戏,依旧是我最爱的白娘子唱段,一曲唱罢,白娘子被关进雷峰塔时,我只觉得心如刀剜,当时我听见身边有人说:“人都说戏如人生,这戏啊,就是告诫我们男人不要贪图美色,不然必遭劫难。”
我听了他的话很是无语,我想也许是我们人妖殊途,想法自然不同,然后我又听见另一个男子回应道:“就是啊。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以来不都是美色误国,红颜祸水不是说说而已。”
我只觉得心中痒痒的,转身向那两个男人道:“好的都是你们男人的,坏的都怪我们女人,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家里没镜子又肾不好,连撒泡尿照照自己都不会,还是该说你们浑身上下哪里都小只有嘴大,什么屁话都敢说。”
“你这女子真是不知分寸。”其中一个作势要对我做什么,边挽袖子边冲我走来,他走到我跟前伸手碰我衣襟,我直接举起杯中滚烫的水向他泼了去。
“你干什么!”那人一边哎哟哎哟地跳起来一边叫骂,作势要扬起手打我,我正愁没有机会教训他们,我当时法力尚浅,正欲掏出鞭子比试一番。
另一个男子竟趁我低头拉鞭子之际扔来一张凳子,我抬头看见时,已躲闪不及。
白凌在我身后将那张凳子凭空打成齑粉,隔空向那两个男子脸上抽了巴掌,然后牵起我的手对他们说:“美色误国,红颜祸水,看来你们并未听懂这戏里真正的大意,这是警告那些红颜、美人千万不要选了许仙这样的懦夫,不然最后只会落个祸水的罪名。”
她牵着我正要走出酒楼,又转头笑道:“你以为你们这般的猪头三,真会被国色天香的美人看上吗?就是妖,也是生了眼睛,有些审美的。”
那两个男子均是左脸上留着一个手掌印,一脸惊恐地盯着我们,其他人不敢出声站在一旁。
虚无山的风气应该是那时变好的,整日里凭着一身蛮肉到处赏别人巴掌的男人们,此时变得都生怕白凌出现赏他们巴掌。
与讲不通道理的人,他们伸手过来,自然应该回敬,不然多没礼貌!
我一直被白凌牵着,走在她身后,她一身白衣,戴了那只现在在我怀里的簪子,她转身回头笑着说狠话的时候,正好站在酒楼门口,门外的光很亮,照得她浑身都在发光似的,她的嘴唇泛着微微的桃红,使我想到山里的春天,处处洋溢独属于春日的和煦。
总之,我很想吻上去。
“我将她带回天上,向天帝禀明,将由天庭处置。”昭月道。
我回过神来,心依旧沉在白凌的唇里,痴痴地问了句:“天帝,长什么样子?”
“怎么突然生了这种好奇?”昭月道。
我突然清醒,摇了摇头,“我上去睡一觉。”
我听见昭月和流芳说:“她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奇怪?”
那日白凌和我回到山上之后,她狠狠罚了我,并要我将她送我的鞭子还给她。
“送给别人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理儿?”我哭得喘不上来气,因为那时我真的以为白凌会就此扔下我。
“我教你练功,不是让你出去出风头的,更不是叫你在凡人面前班门弄斧。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谁让他们说那样的话,我听了实在不爽。”
“我问你,你可知错?”
“我不知,不知,我没有错,明明是他们……”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凌从我身上抽出鞭子,一把火将它烧了,然后冷冷地说道:“一开始我就说过,如果你不肯听我的,我们就此别过。你走吧……”
我感到心往下沉,胃里如同打结般绞痛,像是有人用手不停地掐着我的胃,我哭红了双眼,声音嘶哑,不停地摇头,却依旧不肯认错,她一掌将我击出洞外,我又躺回了刚来的草丛,不停地流眼泪,哭久了又睡倒在草丛里。
我当时并不确定夜里她是否为我哭得生疼的眼睛上过药,我现在也不确定。
因为我确实感到眼睛上一片冰凉,听见她的声音柔柔地说:“今日是我责怪你有些过了,你这般的性子,却不能护自己周全,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然后感到一双柔柔的手轻轻理开我粘在额上的发。哭得迷迷糊糊的,我不确定是她真的来了还只是我的梦。
我醒来之后便去认错了,因为那是白凌,我不可以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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