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注意到簪星的目光,他沉默一下,取下腰间的结心铃。
这铃铛曾在五轮塔的时候碎过一回,铃身上下都布满裂痕,昨夜他用龙涎胶修补了大半夜,也不能让它恢复到从前无瑕的模样。
而眼下,这布满裂痕的青色铃铛,就躺在顾白婴手心,窗外夜雨霏霏,一点冷风从外头穿进,将铃铛扰得轻盈脆响,一声一声,悦耳动人。
“你......”
“听见它说什么了吗?”顾白婴道。
簪星盯着他的眼睛:“说什么?”
少年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眸色如潮水汹涌:“它说喜欢你。”
簪星一愣。
顾白婴平静开口:“我也是。”
铃声更急促了。雨水如缠绵情丝不绝,滴滴答答弹拨石板。殿中昏暗灯火,却将空旷大殿衬得如烛光花影,夜色朦胧。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干净,灯火越是昏暗,就越是将他艳色发带和衣袍的赤红雁纹衬得更加嫣然。
而他人也是明亮又飞扬的,如他自己那杆漂亮的绣骨枪,意气又琅然。只是如今,他将锋锐尽数收敛,如黑石城的这场绵绵夜雨,压着心底看不见的心事。
簪星在怔忪过后,慢慢地笑起来,她往顾白婴跟前走了两步:“我.....”
顾白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簪星微怔。
顾白婴抬眼看向她。
在馀峨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簪星了,可似乎只有眼下,他才有机会真真正正地细细打量眼前人。她和两年前似乎没什么两样,却又截然不同。
女子脸上已经没有了“域”留下的伤疤。过去两年,众人总是因那块疤痕对她容貌多有指点,她自己似乎也很在意。但顾白婴其实从未觉得那有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觉得那块疤痕丑陋过。
或许,他从来也就没有真正讨厌过杨簪星。
她就站在自己眼前,深绿衣袍上,精致的银色四神纹在灯火下泛着微微光泽。她眉眼间温和又骄傲,蓬勃又宁静,望着自己的目光迷惑,唇角却带着熟悉的笑意,一如姑逢山同行的日子......
结心铃的声音更清脆了。
顾白婴移开目光,淡道:“杨簪星,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簪星不解:“什么?”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风吹过,他似乎能闻到对方发间清淡的香气,落在殿中的影子距离缠绵又危险,而他不能再往前一步。
“我不会留下来。”他暗暗握紧拳,平静开口。
簪星更迷惑了。
顾白婴不语,金翡翠曾笑着对他说:一生很长,少年人,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日后就知道,所谓情爱道侣,没什么大不了。
他垂眸,一生是很长,可结心铃只会为一个人而响,他也只会为一个人心动。
“顾白婴?”耳边传来杨簪星的声音,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情犹疑。
少年沉默一下,才平静开口:“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也没想过日后要喜欢上别人。但是,”他低头看向簪星,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人族和魔族不同,我与你也不同。你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但我不行。”
“什么?”
“杨簪星,我无法和别人共享情意。”
云缎锦袍上欲飞的朱红大雁,在灯火下氤氲成艳色浓雾,像破碎的眼泪。
簪星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开口:“你是不是见到了我殿中那些人,觉得他们是我的宠妃?”
“不是吗?”
簪星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
少年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此刻的眼神镌刻在心底,然后,他淡淡地、平静地开口:“我顾白婴一生只一个人,如果我们不能成为彼此唯一的道侣,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老死不相往来?”
他下颚绷得很紧,声音亦是生硬:“因为我不想看你和七个宠妃其乐融融的模样,如果不能做你唯一的道侣,日后就不要再见了。”
他倒是坦荡,簪星忍笑,偏头看着他:“这么无情吗?做不成道侣,可以做朋友。”
“不必。我不缺朋友。”顾白婴打断她的话。
簪星沉默。
他顿了一下,从腰间解开乾坤袋,扔到簪星怀中:“这个给你。”
簪星抓着那只袋子:“这是什么?”
“姑逢山的丹药灵草,先前你在五轮塔中受伤,多补补吧。”他道:“黑石城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忍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有些不耐地开口,“你怎么过日子的,瘦成这样。”
簪星掂了掂手中袋子,乾坤袋沉甸甸的。在姑逢山的时候簪星就知道顾白婴财大气粗,随随便便袋子里都能拿出好几千灵石。宗门里宠着他,他随身的灵器法宝绝不会少。
她笑了笑:“你都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必还送我这么多东西,我让你伤心你还破费,岂不是亏了?”
顾白婴神情一僵,很快,他哼道:“什么伤心,我喜欢这件事,本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少臭美了。”
他复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簪星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轻描淡写道:“杨簪星,你不用可怜我,你也知道,我这么好,又不缺人喜欢。再说,是我不愿意进混沌殿做你的第八个男宠,是我拒绝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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