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鹤不再嘟囔不舒服,烛光下白皙柔畅的脸乖巧的任她擦拭。
蒲池甩开困意,将他额间和颈部细细擦了一遍,他这一夜都在冒冷汗,汗一多便委屈的嘟囔难受,她这一夜基本没合眼。
蜡烛再一次燃尽,渐渐迎来一室的白亮晨光。
云在鹤眉毛颤动,缓缓睁开黑曜的眼睛,微微偏头,蒲池趴在床边,枕着双手睡的正香。
他唇角微弯,溢出一声气息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狗狗。
一室晨光静谧,光景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他看了她许久,眼里一潭湖水漾了又漾,粼粼闪动。
蒲池睡到自然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初秋的薄被子盖的齐整。
叫了声喜双,喜双果然在外边,端了洗漱的毛巾温水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她觉得自己睡得很足,浑身的骨头都懒洋洋的。
喜双递给她拧干了水的暖毛巾,笑道:差一刻便午时了,小姐您可是头一回睡懒觉。
云在鹤呢?她擦完脸,伸了个懒腰。
王爷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瞧您还在睡,便去了书房,吩咐奴婢说等您醒了便开饭。
她点头,穿上干净的月白简意长袍,一头青丝随手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
正好她饿了,便一起去帮喜双将饭菜布在内厅,让午雨去唤云在鹤来用饭。
顷刻,云在鹤就来了内厅,一身墨黑纹云裁剪的恰到好处的锦服,将他高挑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气度不凡,毫不见昨晚的虚弱与颓靡。
她见状,清亮的嗓音带着几分肯定,王爷你恢复的不错。
他磁沉的音色里却带了几分挪揶,幸而得狗狗的照顾。
她半口饭在喉间一噎,继而带了几分愠色反驳:是苟苟,她标准的纠正,不是狗狗,会汪汪的狗狗。
云在鹤风轻云淡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半晌,嘴角才噙着笑意答:知道了,狗狗。
她气闷,他叫她小字的语气,最后一个苟字语调轻缓平平,分明像极了在叫狗狗,配上他逗弄的神态。
让人觉得她该汪汪两声作为回应。
她闷着头扒饭,不理故意逗弄人的云在鹤,他却偏偏挑了个吊人胃口的话说,昨日的抓获的黑衣刺客在牢中自尽了。
她接着扒饭,装作没有听见,可心里却在飞速的转着。
自尽?看来他很是忠心,又或者他背后的指使者过于狠心,不给他留半分退路。
唯一的活口自尽,那么这条摸清他们三人的身份的线便断了,她闷着头扒饭的手不自觉停下,微拧着细长的黛眉沉思。
她昨日和刺客交手,他们毫无章法,只顾取命,武功算的上乘,而且带着不要命的狠劲,她想着想着便说出来了,忘了她应该还在生气:你可是结下了恨不得你死的仇家?
云在鹤眼睑往下眨了一下,沉吟过后却说起了凉州城的现状,凉州城如今流寇丛生,百姓也大门紧闭,整座城了无生气,
他放下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分厌色,凉州虽是一座小城,可从前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一切起因皆是凉州知府,他罔顾百姓,私自加重赋税,贪得无厌,百姓过不下去,才集结成群,成了烧杀抢夺的流寇。
她听了这番话,脑海里浮现昨日傍晚,那几个颤抖的握着锄头柴刀,眼里惧色闪动的流寇,他们从前也是凉州城的再普通不过百姓。
还有几个明显不是第一次抢劫路人,他们明显更大胆无惧,凶恶威胁的朝她喊话。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关押的流寇?
如若不将罪魁祸首捕获,那也只是拿了漏盆接雨,做无用功。
按酆朝律例处置,或□□,或问斩,只入流寇队伍,未行流寇之事者,待凉州最大的蛀蚁除去,教育思过之后便放出来。
她了然于心,最大的蛀蚁说的就是凉州知府,那么云在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下的仇家就只能是
刺杀是刘寿涛谋划的?她一点就通。
云在鹤点头,我已收集证词,且掌握他私下贪污的证据,今日已派人送给皇兄,不日革职令便会下达。
回忆昨日刘寿涛殷殷奉承却贴了云在鹤冷脸的情形,看来他是狗急跳墙,明知贿赂奉承不行,便雇人行凶。
这便能解释得通,为何那三个刺客可以不惊动把手的州军,悄然潜入东苑,很可能就是他私下放人进去的。
她脑中倏地跳动一瞬,幡然醒悟,不仅是刺客,流寇在东苑闹出动静也是他干的!
云在鹤看她的目光掺了欣赏的柔光,狗狗真聪明。
她恍然想通,一时没心思计较他戏弄的叫法。
只有故意放流寇进知府,在东苑门口闹出大动静,卡着时间点,才能将刺客归入流寇队伍。
到时候云在鹤出事了,皇上怪罪下来,罪名有流寇担着,也查不到刘寿涛身上,顶多是落个护守不力的罪名。
难怪,书中所写的剧情是云在鹤受流寇暗杀。
她手臂蓦地竖起一层小疙瘩,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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