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景的心底的怪异升腾道极点,但他抬眼望向前方正回头看他的顾承允,同以往的许多次重合,他总是这样跟在他身后。
走吧,三哥。
好。
顾淮景跟在顾承允身后,路上因为天气原因有些潮,踩在地上湿湿的有些石头还很滑,顾淮景摇摇晃晃走的很艰难。
前边领路的顾承允也是同样如此,但却并不像顾淮景这样生起想要打退堂鼓的心思,而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速度以及快到顾淮景这个男子都要一路小跑跟着的地步。
这个速度快到根本不给顾淮景思考的时间,仅仅只是跟上他就已经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心神,这样小跑着一段路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拉住前边不断加速的顾承允。
三哥三哥,等、等一下。
顾承允被他拉住停下,刚才跑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停下才深觉疲累,顾淮景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不是三哥,我们到底要去那里?而且我们就算要早去早回,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这路还这么难走,我都跟不上了。
他边喘气边拉着顾承允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又像方才一样跑起来,在停下深吸几口空气之后,顾淮景觉得好多了,抬头望去,对上一双阴寒的眼神。
他被这眼神震得精神清明一瞬。
三哥
他拉着顾承允的那只手骤然从他掌心挣脱,下一瞬方才还被他牵制住的那只右手便落在他的左手小臂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何情况时候,他看见那人对着他笑了一下,是那种陌生的,他从未见过的森寒。
紧接着小臂处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他便被人带着跑了几步。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零星的小雨,落下打在人脸上是丝丝冰凉,带着浓重的寒意,像是被针扎一样瘙.痒难受。
顾承允拉着他一连跑过好几步,顾淮景就算再傻,眼下也看出了此时的顾承允有问题很危险,他用力挥手将自己的手从顾承允的身前挣脱。
我不上去了,我要下去。
顾淮景说着后退两步,抬了抬方才用力过猛导致他的骨节有些疼痛。
他方才挣脱时候以为要费一番大力气,但没想到很容易便挣脱来,就好像是那人松手,已经没想着再束缚着他。
顾淮景活动着的手肘骤然停顿,像是想到什么,抬眼望向那个从刚才听到这里便停顿在原地不动的身影。
身前传来诡异的笑,天上的雨骤然变得很大,倾盆的大雨从顾淮景的头顶浇下,隔着潇潇雨幕,他看到那人站着的,被婆娑树枝隐匿的大石头之上篆刻着三个大字。
望断崖。
顾淮景的瞳孔骤然缩起,下一瞬,一把沁满冰凉雨水的冷刃捅进了他的胸膛。
*
小姐,你醒了。小姐可是要起身盥洗,我吩咐人去打热水。芍药撩起帘子进来边说边将床帐挂起,露出里面的人影。
此时的虞岁桉,身着单薄的素白里衣,一头乌发顺滑扑散在床头,好似黑绸缎般丝滑柔顺,让人忍不住想拿在手中把玩,鬓角处带着些湿润,像是刚出了一场大汗。
芍药一见到帐内人的脸色神色陡然一变,连忙上前扶起床上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来人快来人!
她叫喊得声音太大,很快便进来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才刚进来连安都没有请便被芍药一堆话又砸出去。
去请大夫,再叫一个人去请老爷夫人过来,小姐发高热了,快、快去!
小丫鬟懵愣的看着床上的场景,从她的角度床上人的头被垂下的床帐遮住,只能看见一只素白没有血色的莹白双手,十指纤纤不食人间烟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芍药不耐烦的吼道,才骤然将小丫鬟的思绪唤回,小丫鬟跑出出了营帐去叫人。
小姐
芍药看着眼前的人,脸色白的可怕,就连平常粉嫩的两瓣唇都是尽失血色,眼底一圈乌青,像是昨夜被病痛折磨难耐了一晚上。
她脸上的白并不是普通的白,而是一种灰白,芍药以前一直跟在赵秀秀身边,没有贴身照顾过虞岁桉,但在府上的时候给她送过一两次药,她见过那时候在病中的虞岁桉的样子。
是苍白的,脆弱的。但绝不是像今日这样没有一丝生机的。
芍药咳咳,我咳咳
虞岁桉难受的要命,明明昨日都还是好好的,今日也不知怎的就变成这样,四肢无力的紧,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五脏稍微动一动身子就是炸裂般的难受。
但她还记得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她伸手轻轻在芍药的小臂上摇一摇:我睡着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我,顾淮景那,他、咳咳他可又来找过我?你知道他在那里吗?
她嗓子痛的难受,又干又痛,声音沙哑的像是磨砺的顽石,半点不似平日的清脆好听,听得芍药心里一阵难受,连忙给她倒一杯水慢慢喂下。
边喂边宽慰道:小姐遭罪了,眼下还是先顾着自己,什么事情都等一会儿大夫来了,吃了药好了咱再说。
温热的温水流尽虞岁桉的嗓子,像是远足荒漠中的一口救命源泉,她囫囵吞了几口,在咽下去的时候嗓子又是撕裂一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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