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老头一路吵着架,啊不,是激烈辩论着推门进来,在看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们行礼问好的乔镜后,左向庭的脸色却陡然一沉。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乔镜,直接甩袖走到书架旁,表情臭的可以。
乔镜被他这副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才惹了先生生气。
“你看看,你看看,”文春秋立马抓住了这一点大做文章,“玄华,不是我说你,想要为人师表,起码也得对学生和颜悦色一点儿吧?”
左向庭眯起眼睛:“文校长,差不多就得了啊。你在这儿唱红脸,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
文春秋咳嗽一声,这才悻悻闭嘴。
见状,左向庭这才心满意足地看向乔镜。他先是把神色忐忑不安的黑发青年上下打量了一遍,末了,又发出一声冷哼,慢悠悠地问道:“你就是晏河清?”
乔镜攥紧手中的包带子,谨慎地点了一下头。
“那之前为何不说?”左向庭质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还因为家庭困难向学校申请过补助,怎么,没钱的时候知道向师长求助,性命难保的时候就忘了?非要自己逞这个英雄?”
乔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左向庭居然是因为这个生气。
“……抱歉,先生。”
“你是该道歉!”左向庭喝骂道,“不过不是对我,是对生养你的爹娘!这么糟践自己的性命,那你还写什么东西?不如直接出城当个大头兵去战场堵枪子儿!”
乔镜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好了好了,玄华你也少说点,”见他越说越来火,文春秋忙劝道,“我叫你来又不是为了让你骂人的,你这臭脾气也该改改了。”
左向庭这次却没听他的劝,只是盯着乔镜,刻薄道:“幸好我还没收你为徒,我就说为何你交给我的那本译本上错漏百出,原来是因为心根本不在此道上!既然如此,那你就专心写你的东西吧,咱们有缘无分,今后,你也不必单独来我办公室了。”
乔镜猛地抬头,望着左向庭大步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能紧抿着唇,攥紧了双拳。
“……真是,这个口是心非的老混蛋。”
文春秋低低骂了一声。
乔镜不知道,他却清楚地看到了左向庭转身时脸上那副混合着欣慰与遗憾的表情,以及他临走前对自己微不可查的那一下点头——文春秋都认识左向庭多少年了,当然瞬间就心领神会,这是“这孩子就拜托你了”的意思。
恐怕,刚才左向庭说了那么长一番话,里面只有希望乔镜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和感叹两人有缘无分的遗憾情绪才是真的。
只是这样一来,文春秋反而没这个脸去跟乔镜说这件事了。
“最后还能将我一军,不愧是你啊玄华,”他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又忍不住摇摇头,笑了,“得,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想了。”
反正乔镜这孩子就算没有他们,也迟早能成为一代大家,这时候上抢着当人家的老师,已经不算是雪中送炭了,该说是锦上添花才对。
“不好意思,我替玄华向你道歉。”文春秋回过神来,对脸色看上去仍有些苍白的乔镜说道。
乔镜的情绪明显十分低落:“不,不关校长您的事。是我让先生失望了。”
“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文春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是你了解玄华还是我更了解玄华?他刚才说这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明白吗?”
见乔镜仍是一脸茫然,文春秋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吧。接下来,你还会继续写作吗?”
乔镜点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
文春秋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走到乔镜面前,伸手帮这个年轻人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既像是单纯在帮忙掸去灰尘,又宛如一种郑重其事的传承。
他道:“这就足够了。去吧,还有人在等你呢。”
*
那天从学校回来后,乔镜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就连文校长这样睿智又包容的老人,竟然也会支持激进派废除汉字全面西化的思想,那如今社会上会出现如此之多崇洋媚外的人,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遭受到巨大冲击时,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否定过去,国家也是一样。
尽管知道就算没有自己,将来也总会有有识之士站出来反对这一思想,但乔镜每每听到相关论调,心中总是会冒起一股无名火——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敬重的长辈也是其中之一时。
所以,关于新文,他打算写一本,能让国人找回脊梁的小说。
这么说可能有些太拔高自己了,如果放到现代,其实就是一本展现华夏大地各民族文化风貌的纪实文学。只是在这个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利的时代,绝大多数人们都是足不出户的,就算是曾经留过洋的留学生,在这片土地上,也大多只能看到它的贫瘠、愚昧和落后。
但是这些批判的东西乔镜已经写过了,暂时不想再写同样的题材。他只是想通过这本书告诉人们,其实这个国家还有大好河山,还有和西方文明完全不同的丰富文化,以及,并不是所有传统都是封建残余,完全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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