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论坛又维护了几日，在某天上午，才悠哉哉的开了服务器。
    再登上去，学校更新了论坛界面，光说着设计，就甩了之前那版好几条街。
    新论坛的升级成了各个班级群里高热度的讨论话题，就算是对这本没兴趣的，也架不住好奇，赶着热度登上来观摩一番。
    在最新的公告栏，校方声明，论坛账号与学生个人账户联系，点进用户的头像昵称，在里面的子网页上，明晃晃得写着用户的专业和大名。
    换句话说，南大取消了昵称匿名的功能，所有人的发帖恢复都成了彻底的实名制，就差没把户口信息写在脸上。
    这新规定，好比是撕了那些个牛鬼神蛇的面皮，叫人胆战心惊。
    想想，这么久一来，南大的高热贴子都是些什么？
    新一届校花评比，高亮，骗子出没，年度渣男鉴赏，校园扩列交友表白墙……
    一瞬间，整个论坛成了哭爹喊娘的社死现场。注销的注销，屏蔽的屏蔽，什么吃瓜，什么八卦，自家后院都着火了，谁还有闲心管这些。
    就连那条赚足经验的为社会痛心，为道德不齿的爆料包养贴，也在论坛开服时的一瞬，秒删了。
    余青的生活没受到什么影响，他一往如此的，从前是从学校到公寓，现在是从学校再到萧凌那。
    萧凌的车也依旧光明正大的在南大门口出没，那些风言碎语一开始还飘着，时间久了，也就散了。
    只不过，自从德安发起后，萧凌常是几周都见不到人影。太多的事需要她出面，连带着老何都像是消失般的，再也没出现在过他眼前。
    如今，余青对着的尽是阿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阿海，就像是萧凌扔给余青照顾他起居的保姆，又像是萧凌给他安装的人形监控，他像是个被提前设置好的人工智能，没表情，没波动，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余青曾向阿海问起萧凌，阿海只是用着那黑亮的眼睛看他，厚实的嘴唇动了动，回答说不知。
    在这期间，余青又去看了次余潜龙，就在皇朝那处的地下室。
    萧凌说的没错，像是余潜龙这种吸了十几年的瘾君子，断了他的药，就如同要了他的命。
    余青既不想他死，也不想看他再吸。
    就像是他对萧凌，他不知是要谢萧凌，还是要恨萧凌。
    谢她给了余潜龙个安身之所，恨她仍在不间断的给余潜龙供药，吊着余潜龙的这条命。
    她确实大方，对他是，对余潜龙也是。
    见到余潜龙时，余潜龙的意识都模模糊糊，犯着混的。
    余青知道这是毒品的作用，他看着桌上那扔做一堆的针管，竟品不出一丝滋味，他多想自己能失望能痛苦，可再怎么努力，却只有麻木。
    余潜龙提起在他在强戒所里时给管教装孙子，演大戏的经历。他掰着手指，朝着余青比划，比划他一共进去了几次。
    这像是成了他的勋章，他的荣耀，抹不掉的印记。
    余青听说过戒毒所里的那些规定，每天定时定点的吃饭、睡觉、甚至是排泄。
    为期两年的强戒期，多少人拼了命的表现，就为了管教手里的那些考核分。
    多一分，就能早出来一日。
    出来了，再复吸。
    余青脸寒着看着余潜龙的模样，竟又几分熟悉。他想起死去的余越山，一个披着荣光的功勋军人，就这么个有着强大意志力的男人，临死前，也是如此般的，脱不了大麻的瘾。
    他们的灵魂早没了，内里生锈腐蚀，只剩下个g巴巴的外壳。
    他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
    余青又看向桌子上扔着的那些粉，那的量，足以叫个成年人毙命。
    离开皇朝后，余青回了住所，偌大的别墅除了家里的帮佣，就剩他一个。
    他没理由继续在这住着，像是个独守空房妇人，等着丈夫回家。
    余青向萧凌提起要搬回公寓，消息发过去几日，都不见音信，连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后又隔了几天，在一晚的后半夜，萧凌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她上了床将着余青抱着，余青想跟她说些什么，却被萧凌用唇吻堵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萧凌很早便起了，余青跟着起来，却被她又摁回了床上。
    “别走，就在这呆着。”萧凌对他说。这话是说给现在的他听的，也是说给那天向她提出请求的余青听的。
    余青沉默，过了会，开口：“下个月的机票，要去美国了。”
    萧凌背过身，叫余青帮着将她裙子的拉链拉上，她像是没什么反应，淡淡问道：“哪天，几点的票？”
    真快啊，一转眼，这半年就去了。
    她叫他不走，可这回，怕是叫不住了。
    “5号的，早上八点四十。”余青答，算算日子，也就只剩下十几天。他满心疑虑在他心口盘旋，他看着萧凌露给他的背影，却迟迟没有开口。
    他隐约觉得萧凌出了什么事，可她又会出什么事？
    说他仁慈也好，说他懦弱也好，他终究没胆量再想下去。
    即便他对此感觉到痛苦和罪恶，可依然是否认不了他对萧凌的感情。
    萧凌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萧凌的脸，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对他的走像是毫不在意，没什么可以将她撼动，是啊，她可是萧凌。
    他帮着萧凌将她的裙子的拉链拉好，自嘲的笑了笑。
    “我看过一句话。”萧凌说，她转过身，眼中幽深，“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余青愣神，他竟一时不懂萧凌的意思。
    “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很像。”萧凌道，她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萧凌别过眼，她拿出手机，一边又点了根烟，恢复了她一贯的口吻：“给你打了二十万，当是过夜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