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走进教室，夏夏坐在座位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看江上雨的书桌，片刻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蹲下身，鬼鬼祟祟地在江上雨的书桌里翻了起来。
    翻来翻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家伙如果不是为了纠缠他大概都懒得来上课，桌洞里都是些翻都没翻过的课本。
    把放在椅子上的课本一摞摞放回去，听到有人的说话声传来，做贼心虚的夏夏把自己吓了一跳，想站起身来的时候脚后跟磕到了椅子腿上，吃痛地缩了脚，手要去抓桌子，抓空了，后仰着“轰”地撞在了奚追的桌子腿上。
    书桌被撞得滑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奚追的桌洞里掉了出来，不知道谁塞进去的情书、没吃完的半盒巧克力……
    夏夏“嘶嘶”地抽着冷气，坐在地上按了按脚后跟，伸手去捡地上的东西。一张纸从书本里飘出来，是一张用黑色中性笔画的线稿，虽然简单，但看得出来是夏夏的侧脸。
    夏夏哭笑不得地扶了下额头，伸手去捡，视线落在右下角的位置，瞳孔一缩。
    这TM……
    这TM是什么啊？
    深吸了口气，夏夏抖着手捡起那张纸，右下角署名“奚追”那两个字，一笔一划都像是斧凿刀刻，工整凌厉，他盯着江上雨的笔记看了一晚上，他怎么认不出那是谁的字。
    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
    超出认知的事实让人无法克制地毛骨悚然，这时候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差点让夏夏尖叫着跳起来，他大睁着眼睛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言沛被他那难以形容的表情吓了一跳，声音有点发虚：“怎、怎么了……”
    夜绪、江上雨、奚追……
    那么言沛呢？
    “我……我语文卷子没做完，”夏夏把那张纸随手塞进课本里，然后放进奚追的书桌里，扶着椅子站起来，“你的，能不能借我抄抄？”
    “……就这？”言沛抽了下嘴角，嘟嘟囔囔地往回走，“老子TM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戏可真多……”在书包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卷子来，言沛走回来丢在夏夏的桌子上，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作业都写不完，废物。”
    不一样。
    言沛的字不一样。
    不知道该觉得是“果然如此”还是“为什么会这样”，夏夏拿起卷子又塞进言沛怀里：“……不用了，我记错了。”
    言沛：“？？？”卧槽你逗我玩呢？
    看看手里的卷子，又看看魂不守舍的夏夏，言沛坐在前桌的桌子上，把试卷随手卷起来，敲了敲夏夏的头：“那个，周末——”
    “赚钱，没空，不约。”
    “……”言沛瞪大眼，沉默了两秒，低低地“靠”了一声，转身走了。
    夏夏把头埋在手臂里，趴在桌子上。
    世界上会有两个人字迹一模一样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如果夜绪他们是npc还有可能，就像给他们上课的npc老师，写出来的板书都是工工整整的五号宋体，跟在看教科书似的。
    可偏偏他们并不是npc。
    笔法和风格可以相似，但绝不可能相同，如果说是刻意模仿，他不算专业人士，鉴别不出来，可夜绪他们之间，有什么模仿对方的必要？
    搓了搓不断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夏夏慢慢抬起头来。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并不是现实。
    他虽然不热衷看网络小说，也没有对于“切片”这种东西的认知，但他以前也玩过网游，玩的机会不多，所以很菜。但是越菜就越喜欢建小号。
    虚拟世界里是可以玩小号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是怎么触发的。
    在脑海里敲了系统，9527对此的回复非常简单粗暴：无可奉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既然说是“无可奉告”，那么是不是他的思路其实是正确的？而事实上，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所以说，夜绪、江上雨、奚追，其实很有可能只是同一个人的小号？甚至这个人还有可能有别的他还不知道的身份？
    夏夏看着原木书桌上天然的纹路，眼神有些呆滞。
    那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一直到一堂课结束，他才想通了一件事。
    他喜欢夜绪，不管他到底是谁的小号，不管他有多少个身份，这个人给他的温暖对他的特别都不是假的。
    包括奚追，他一度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对别人动心，但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
    还有江上雨，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无论是对他温柔以待还是对他恶语相向，这个alpha也一直在默默守护他。
    说起来，这三个人还有一个共同之处。
    那就是不管人设如何，其实，对他都很好。
    这么说的话……
    如果奚追喜欢他是真的，那么夜绪岂不是……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思路已经往某个方向越飘越远，恰好眼角余光瞄到旁边站了一个人，夏夏蓦地抬起头。
    今天室外温度有点低，江上雨的制服外面还加了一件宽松的卫衣外套，进了教室就没必要穿这么多。他正拉开拉链，手臂微微抬起，脱掉外套的时候，制服连带着里面的衬衫往上滑，露出一点结实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