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起来就是:我非你不可。
好在顾正中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设了结界,否则身后跟着的田护卫和县丞能被活活酸死:有对象了不起啊?这小情话一套一套的。
顾正中的心里那意中人被觊觎的不高兴,就像黄沙上的刻字,风一吹就平了。
在外一向不会表现得过于亲密的他伸出手,像是确认一般,紧紧握住安以农的手。
虽然没有其他任何人看见,但这一刻这样光明正大地牵手还是让顾正中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签了婚书结了发,有了‘不高兴’的资格。
“原来我无法忍受有别的任何人靠近他。”顾正中心想。当初那些让安以农结婚生子的言论转了一个大圈扇回他脸上。
像安以农的孩子是很可爱,但若代价是安以农要和一个女子亲近,那他绝不允许这种孩子出现在这世界上。
“我不喜欢她这样看着你。”顾正中认真地说,“我亦不能忍受,有其他人,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去靠近你,哪怕只是为生育子嗣。”
“我亦然。”安以农紧紧回握,风吹过他的脸庞,让他眯起眼,“我一定会清理金白两家。”
这一条街并不长,很快安以农走出这个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他看到了一排排的灰扑扑的房子,用晒干的泥砖垒的,门口还站着好奇的老人和孩子。
因为缺水,他们的脸看着都不是很干净,黑黑的,人也瘦。
安以农看到几个人坐在墙角晒太阳,嘴里还啃着什么。走过去才发现,他们是在抓头上的头虱咬。
正滋味复杂,忽然他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转头才发现一个小陶罐被一个女孩摔在地上,水流了一地。像是她母亲的人正生气地打她,因为听不懂本地方言,安以农也不知道她在骂什么,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她在说什么?”他问县丞。
县丞面露难色:“这些粗鄙之语……”
“说。”
县丞只好现场翻译了这段话,的确都是一些打骂的话,更多是指责孩子撒了他们家里一天的用水,再去倒又要花钱等等。
安以农看着地上不大的陶罐:“一天的用水?花钱?”
对了,定沙县的水源都被金白两家控制了,打水要么给钱,要么用别的交换。
刚刚在那条长街上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毕竟那条街上的商户在本地都算是条件还不错的人家。但是这里,却是县城里较为贫穷的人的居住地,打水的那点钱对这样的人家来说也是‘巨款’。
之前那条街上的人,虽然没有穿绫罗绸缎,至少衣服没有多少补丁,但是这边的人,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甚至偶尔能看到没穿衣服的人在破屋子里探头探脑。
他很早就知道本地居民的生活质量不太好,和中原没法比,就是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进去看看。”安以农指着那些小巷,田护卫点头称是,县丞面有异色,但也没敢反对。
安以农走进去,书生打扮秋天摇扇子的他吸引了很多目光。还有披着麻布光着脚丫子跑来跑去的小孩走过来问他是谁。
他们用的是本地话,县丞翻译了他才懂。
他就蹲下来,用糖哄着孩子跟他聊天,糖是麦芽糖,顾正中送来的。
“糖是什么?”被拦下的孩子呆呆问。
这个回答让安以农一愣,他没想过这种情况,这些孩子居然连糖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看翻译的县丞,又看看这些孩子。
走近了看才发现,这些孩子的头发都打着死结,上面有污泥和小虫子,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
他们的皮肤也是黑黑的,不清楚是脏还是晒的,皮肤状况不太好,干裂、毛孔粗大、有很多虫咬痕迹。
此外,这些孩子身上披着的也不是衣服,而是缝成一块的皮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们脚上的也同样是碎皮毛缝制的鞋子。
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小女孩拿着一块碎皮子,正用手指撕着皮上没有清理干净的脂肪。
那些干掉的脂肪碎片被小心翼翼撕下,塞进嘴里,她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笑容,好像吃着什么美味的零食。其他孩子也凑过去想要,被一把推开。
但是他们的眼睛很亮,清澈得像水里的珍珠,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比阳光都灿烂。
安以农看着这些什么都不知道,拿着骨头在巷子里疯玩的小孩,忽然有了极其‘恶毒’的想法。
他想把这些小崽子刷洗干净,送进学堂,接受知识的洗礼,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拿着骨头在街上追逐打闹,也没机会撕着皮毛上的脂肪碎片吃,然后重复父母辈的一生。
“糖,就是一种很甜的食物,像蜜瓜一样甜。”安以农拿出一些麦芽糖碎块分给他们,又示范怎么吃糖。
要张开嘴,小心用牙齿咬住,含在嘴里慢慢舔,让糖慢慢融化。如果觉得融化得太快,就含在舌根下。
糖原来的主人低头看安以农的嘴唇,饱满的红色嘴唇像是熟透的浆果,牙齿是小溪中冲刷得很干净的白色玉石,融化的糖块散发着甜香,然后他的眼睛就眯起来,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宝。
安以农吃糖的样子就是最好的宣传。
小孩们好奇地将手里的小糖块放在嘴里:“哇。”
他们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好像吃到了全世界最美的食物,再看安以农手上的糖块时,眼睛都转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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