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去请教师父。
“一个月了。”
君倾九声音低哑,一刀斩出。
若穿金裂石,天光耀影。
唰的一声。
院中一块人高的大石,从中央,裂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可见持刀者的功力有多深。
秋风吹过。
梧桐树落叶枯黄,他还守在这个院子里,等他的凤凰。
“母妃,吃药了。”
君倾九看着瓶子里最后一片安定,面无表情地给梅太妃,倒了一杯热茶。
梅太妃瑟缩在儿子的身边,冰冷的手,抱住了白瓷的茶杯,感受着茶杯上透出来的暖意:“冷……”
君倾九把自己的蓝色外袍脱下来,披在梅太妃身上。
帮她系好。
看着她吃完了安定片。
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只有很薄的一层中衣。白衫贴着肌理,勾勒出劲瘦的身形。这样看过去,一点儿也不像女人。身材是真的好。
“冷的话,回屋歇着吧。”
君倾九像哄小孩儿一样,扶着梅太妃,送回了屋里,帮梅太妃除了鞋袜,给她拉上满是补丁的薄被,薄被泛着一股霉味儿,晒都晒不净。
梅太妃吃了药,安静了许多。
她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瞅着他:“你……是谁?”
君倾九的手一僵。
心头一片苍凉。
僵硬了足足十息之久,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早上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阿九,你的孩子。”
“嘭——”
外面,传来一阵闷响。
君倾九猛然站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每当他听到有人敲门、推门,他都会欣喜若狂地跑去。
可门外出现的,始终不是那个思念的影子。
一次次满怀希冀,又一次次希望破碎。
纵然知道可能是住在其他院子里的疯子恶作剧,也可能是疯人塔里来找茬的管理者,也可能是师父来找女儿窜门子的,君倾九还是冲了出去。
女子一袭红衣如火。
落日熔金。
凤鸟归巢。
凤幼安推开了自己的小院子房门,一打眼就看到了君倾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绽开:“九公主,你怎么在我院子里啊,又从梧桐树上跳进来的么?”
君倾九忽然有了一阵鼻酸的冲动。
终于等到了。
少年对着凤幼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如千树花开:“不是从树上跳进来的,幼安姐离开之后,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凤幼安一愣。
心脏里,像是有几只蝴蝶,扑着翅膀。
在胤王府受的气,那些糟糕心情,在看到这芝兰玉树的少年的笑容时,彻底消散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胤王府虽然繁华,但却像一个满是枷锁的牢笼;疯人塔虽然破落,但却像一个温暖的家。
家里还有一个长得很好看,像弟弟一样的少年,用被遗弃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你,原地等你回来,一等就是一个月。
谁都渴望一个家。
饶是心理素质足够强大的凤幼安,对男人可有可无,也依然向往“家”。
“不好意思,耽搁得有点久。”
凤幼安的声音,也不由得放软了两分。
她看到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秋风正萧瑟,看着就很冷。
“王妃娘娘——”
门口传来中郎将傅渊的声音。
凤幼安警觉地取出那件墨色梦华,披在了君倾九身上,遮住了他毫无女性特征、能看出肌肉轮廓的身板,也挡住了他的喉结。
不能让人看到君倾九的真实性别。
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傅渊是君千胤的人,就是苏皇后的人。梅太妃生的九公主实际上是九皇叔这件事,如果传到了宫里苏皇后的耳朵里,可想而知,会掀起怎样的狂澜。
梅太妃可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朝中几位皇子,争太子储君之位,阴谋阳谋、头破血流。
至少,在君倾九羽翼未丰之前,性别的事情,不能暴露出来。现在不是时候。
“傅大人。”
凤幼安的声音里带着疏离,她转头,“您可以回胤王府交差了。”
傅渊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君倾九身上,打量了许久。
“胤王妃,关押您的院落里,竟然还住了外人?”
“是九公主殿下,来我这窜门子的。傅大人无需多虑。”凤幼安不会因为这位年轻的中郎将押送的路上没为难自己,就掉以轻心。
说到底,傅渊是君千胤的耳目鹰犬。
傅渊惊讶于君倾九的美貌,因为凤幼安那件墨色梦华批得及时,所以他压根没看到君倾九的男性身材:“告辞。”
凤幼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目送着傅渊走远。
她面儿上镇定,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长袖之下的手掌心,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天冷,这是给你添置的新衣。”
她转而注视着君倾九,少年果然又长高了,她都得微微仰头了,“这颜色果然衬你。”
君倾九这辈子,没穿过这么暖和的新衣服。
裘锦毛绒的内衬,冰蚕丝的缎面儿。
一看就十分华贵。
暖意透过衣服,阵阵袭来,一路沁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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