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郑玉衡应该感觉到冷,但他完全没有寒冷的感觉,一切感官都被触感牵引着,迟缓、而又敏感得可怕地感觉到——她的手指从脖颈向下,隔着一层衣衫,滑过锁骨。
往往上一段肌理残余的痒和热还未消退,下一段崭新的触感已经钻入脑海。
郑玉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被玩弄了,他眼眶发红,深深呼吸,低声求饶道:“娘娘……”
“怎么?”董灵鹫声音温柔地问。
他的下唇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半晌才克制着说:“还……还有人在……”
“月婉早就退下了。”董灵鹫扳过他的脸颊,不让郑玉衡躲避,两人视线相对,“我亲自,也是独自审讯你。”
她的眼眸一贯喜怒不显,深沉如海,但此时此刻,郑玉衡仿佛做梦一样从里面望见荆棘丛生的兴致,带着一丝隐而不现的破坏欲。
面对董灵鹫,他不能不奉献自己。
郑玉衡低低地道:“我真的是清白的。”
董灵鹫笑了笑,夸赞他说:“虽然嘴硬,但是很有趣。”
小郑大人又委屈,又无助,他也陷入了太后为他设置的情景当中,仿佛真的是无辜被牵连的忠臣小吏,被迫受到了国朝当权者的污/秽审讯。
董灵鹫的手稍微移开,然后视线压低,看了看绿衣小吏身上制式的腰带。
上面既无金玉装饰,也没有挂着诸多名贵饰品,最多只有一个绳结、牵着朴素的鱼袋而已。这就很好从他的身上往下剥落,有时候,“君子正衣冠”不仅是一种礼仪,也是一种规训,对于深受其训示的君子来说,衣冠不整,就如同被撬开了严丝合缝的蚌壳,被冠以了淫/亵不正的罪名。
蚌壳除去,里面汁水淋漓的本体,只能无助地蜷缩、努力又徒劳无功地藏起脆弱之地。
果然,董灵鹫的手握上这条简朴素带时,对方捆绑在刑架上的身躯蓦地一颤。
她垂着眼,唇边带笑:“郑主事,你好像也没有很清白。”
“臣……”他说不出话。
“你长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在受审的时候,以色侍人的么。”她说。
“不是……”
“衣带也绑得这么松。”她一手扔掉解下来的带子,另一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触碰到一股惊人的热意——然而只是抚摸耳根,他都跟着颤抖了一息,眼中含着湿/润的泪。
“你不是有意要勾/引,”她着重地说了这个词,总体的语调仍然轻柔,“勾/引我的吗?”
郑玉衡难受得要疯了,他挣动手腕,可完全无法脱离锁链的筋骨,冷白的腕骨上红痕交错,伤痕累累,他仰起头呼吸,修长的脖颈袒露出来,喉结微动,语调断断续续:“我不是……我……”
“说谎。”她道,“郑主事,你就是这么想的。”
那碗药是有点儿催动生/情的功效,不过那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个效果,其本质其实是一碗补药,不仅不会伤身,还是董灵鹫特意问过崔灵,觉得他在户部这半个月昼夜忙碌,怕他累得伤元气,带来给他补身体的。
只不过在小郑大人身上,补药的某些功效似乎强烈了些。
董灵鹫环过去,手指越过他身侧,绕到刑架后方,将上面缠紧的锁链拨弄几下,在郑玉衡的耳畔低语:“怎么挣扎得这么厉害。”
他吸了口气,声音发哑:“娘娘……求您解开吧。”
董灵鹫问:“条件呢?”
“臣……臣的一切,娘娘都可以取用。”
“哦?”董灵鹫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他的命脉,“这个呢?”
锁链哗啦地一声骤响,郑玉衡埋头整理呼吸,眼睫微微发湿地黏在一起,他混乱到近乎混沌地想,哪有这样审讯犯人的?哪有能扛得住的?
他还没说话,那股奇异、馥郁的香气再度涌来。董灵鹫捧着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他滚热的耳垂,说:“还不认罪伏法吗?”
郑玉衡脑海一片空白,跟随着她的声音说到:“……臣认罪。”
“什么罪名?”
“……心怀不轨,”他声音低哑,“冒犯、勾/引您。”
董灵鹫满意了。她伸手解开刑架后方捆在一起的锁链,顺便也将他腕上缠着的链子一齐解开。
郑玉衡获得自由之后,双手微动,然后豁然间将太后娘娘抱进怀里,他抱得如此紧,揽着董灵鹫转过了半周,将她抵在内狱的墙壁上。
下一瞬,郑玉衡松了松臂膀,以防自己太过着急抱得太后娘娘不舒服,他环着她,贴面低声道:“手炉冷了……但我好热。”
他把董灵鹫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身上,而后低首封住她的唇,绵长、深切、像是火焰燃烧般地吻她。
……
在内狱的另一边。
满屋子惨嚎叫喊声,一个比一个凄厉可怖。
被架出来的时候,温皓成的腿都软了,他被吊在刑架上,看着这位皇太后的心腹、大殷鼎鼎有名的阎王酷吏。
许祥坐在他面前。
温衙内跟他一对视,魄散魂飞,吓得六神无主,连忙道:“厂督饶命啊,我根本不知道户部亏空虚账的事儿!要不你去问我哥吧,让我哥救救我,这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许祥淡淡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事?”
温衙内愣了一下,大声道:“是那个新来的人告诉我的,他还是厂督你的人!对,一定是郑钧之勾结其他人,你去审审他,一定有线索的!”
他很快又狐疑,郑钧之不会是许祥塞进来专门针对他们户部的吧?
许祥很平静地说:“有其余的大人替我审了他了。”
“其余的……”
“上面的人。”许祥言简意赅。
“他……他不是走的你的门路吗?”温皓成试探问,“也一样受刑?”
许祥缓缓点头。
温皓成忽然心里平衡了许多。就算有能耐又怎么样?卷进这件事里,多少你也得扒一层皮出去,跟我们有什么两样?一想到郑钧之也在挨打,他反而松快了不少,觉得自己有个侍郎哥哥,对方肯定会留手。
“许秉笔,”他赶紧招认,“具体的事我真不知道,这些都是那个姓郑的小子告诉我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作者有话说:
温衙内:反正大家一起挨打……
小郑钻进太后怀里甜甜撒娇。
温衙内:?你xx(因言语过激被管理员许祥踢出直播间)
第65章
许祥审问快结束时, 杜月婉特意过来一趟,旁听陪同, 确认审不出什么之后, 将这些人说出的口供誊抄了一遍,以作为佐证带回太后娘娘身边。
许祥亲自送她出去,并问:“娘娘审得如何了?”
杜月婉脸色稍缓,似乎考虑了一下措辞, 才道:“那个新来的主事提供了一些言之有用的供词, 太后娘娘将他提走了。”
“已经放了?”许祥微微皱眉。
杜月婉道:“他是十月初五才来到户部, 在此以前并无从仕为官的经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八成跟他没有关系,娘娘问完了话,就放他回家了。”
许祥颔首不语, 估计着恐怕是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位郑主事的庐山真面目了。
杜月婉道:“仓部司的账目都一并收缴了上来,得知麒麟卫抄了玄号房, 户部那边连着来问了三遍,他们在你这儿关押得越久,真正报虚账、搪塞蒙骗的官僚就会越来越提心吊胆, 到时候不免会露出马脚,请许秉笔多加看管。”
许祥道:“想要在内狱里对人动手, 世上还没这个道理。”
杜月婉点了点头, 又说:“这里头的人大多是书令史、文掾,至多不过帮着抄个文书、写写卷宗,至于关在这儿的这个衙内, 也是被人拎出来放在这个档口儿上的替罪羊。只不过他们都严重渎职, 许秉笔不必太过念及他的身份, 只要不打死了,全当是长教训。”
许祥道:“奴婢明白。”
两人边走边说,他一路将女尚书送到刑室之外。杜月婉劝他回去,屈身行了个女礼,便离开了内狱。
月婉姑姑走出几步,见到四匹马拉着的一架华贵马车,车帘厚重,四角悬铃,早已有内侍、宫人环绕,后面还有稍小的三辆马车,并没有人乘坐,只是按照皇太后出行的规定而设,防止刺客和意外所备。
她登上马车一侧,拨开车帘的一角,从车门缝隙里双手将抄回来的口供笔录递送过去。
董灵鹫抬手接过,轻轻说了一句:“回宫吧。”
杜月婉道:“是。”
随即,马车转动起来。
车轮辘辘,因避严寒,门很快被合上了,连帘子也规整得无一丝缝隙。内里宽阔广大,董灵鹫膝下放置着一件半镂空的金色兽脑炭炉,四脚架在地面上,暖意上升。
窗隙微开,保持内外空气的流通。
她将手悬放在金色兽脑的上方,借着外头的光扫了两眼记录来的口供——果然如同所料,没什么有用的。
董灵鹫刚看完,手臂一侧就贴上了一段温暖的身躯。
她动作顿了顿,没有开口阻止或是斥责,而是伸展开环抱,容他靠过来。
郑玉衡环住了她,低头埋在太后娘娘肩侧,呼吸有点余热未消:“在车上看字,会引起眩晕之症。”
董灵鹫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那不看了。”
郑玉衡黏糊糊地缠了上来。
他换去了绿衣公服,身上是一件绣着竹叶的锦衣,系带和腰上的佩玉是重新佩戴上去的。方才在里面,太后娘娘只是跟他稍微放纵了一会儿,很快便换了他的衣裳,把郑玉衡带到马车上。
到了车内,因为四下守在外面的宫侍众多,他上来讨点甜头,都被勒令忍着声音。郑玉衡对董灵鹫这个总是浅尝辄止的习惯暗暗生恼,但是他又不能真拉着太后娘娘放纵沉沦——那不是千古罪人么?
董灵鹫每次觉得放松、满意而收手的时候,郑玉衡却刚被撩拨得受不了,总得抛去颜面磨太后娘娘好一会儿,好在董灵鹫次次体恤发情小猫,宠溺纵容着他,让他蹭过来又亲又舔。
郑玉衡一边黏她,一边还顾忌着声响,不敢太大声,低声轻轻地问:“娘娘回宫之后……还宠幸臣吗?”
董灵鹫听这话听得想笑,她道:“哀家怎么敢玷污国朝的栋梁之才,是不是呀?郑大人。”
郑玉衡有点儿着急,抿了抿唇,说:“臣是娘娘的太医,不是什么郑大人。”
董灵鹫道:“无论是哪个,都怀揣着引诱之心,其罪可诛。”
郑玉衡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在脸颊上,目光专注,神态可怜:“等臣伺候过您,再论罪状吧。”
说着,他就又凑了过来,热切胆大地跟她做亲密之举。
悬挂在车檐边的铃声响动不止。车辙压过雪地,发出轻微地吱呀吱呀声,车内的声音掩藏在车轮滚动声当中。
董灵鹫一边回抱住对方窄瘦但有力的腰身,一边思维发散,反省起自己戏弄他的恶劣趣味来,平日里又乖又听话的孩子,经不起逗弄,演变得愈发缠人起来。
偏偏她还不好责罚,实是情之所至,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示弱讨好,依旧见而怜之。
董灵鹫任由他亲了亲,随后道:“户部这件事,不知道是该说你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不好。第一件事就捅出这么大的窟窿来……好在有我知道内情,否则光是被牵连着受审关押,就要受一阵子的苦。”
太后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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