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扶手椅前——加了个靠垫——然后回头准备坐下。
他发现伊莎叫出两只小马扎,又矮又小,充满农村大院儿台阶门槛风格的朴实小马扎。她“嗨呦”一声就坐下了,穿着长裙就把腿叉开曲着,侉兮兮地招呼眼神死的斯内普:“坐啊西弗!”
斯内普:......你不觉得在你爹面前蹲小马扎超违和吗?!
伏地魔眯起眼睛:“谁,允许,你,坐的?”
伊莎立马蜷起腿,眼里蓄起泪:“......没错,我是有过错的女儿。”
她“忽”地又站起来,起得太急还晃了晃,斯内普赶紧扶了她一把,在伏地魔的瞪视下又自然地收回手。伊莎低下头,情真意切,包含悔恨地含泪忏悔:
“我居然欺骗了我的父亲!”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突然静止不动了。斯内普半晌没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她正陷入某种呆滞状态,而伏地魔眼神放空,没有聚焦地也被拖进了精神的另一空间。
这一刻伊莎心里十分清明。她知道要成为完全让伏地魔满意的孩子会失去什么,但她并不准备作无谓的牺牲。她会负担起相应的责任,可她不打算放弃享受自由与幸福的权利。
现在情况很严峻,爹和西弗她必须倾向某一边,否则两方她都保不住。骑虎难下的不是伏地魔或斯内普,伏地魔可以选择烧一个或一起烧,斯内普可以选择正面刚或当场分手。
伊莎只有被分手或者被亲爹怼,还有一个选项,就是同时被怼并分手。
她在医疗翼就作出了她的选择。
她闭上眼,孤注一掷,去尝试那个她心中隐隐的猜测。这是一个有效又高性价比的方法,秃V最爱用它。
伊莎心里剧烈波动。
伏地魔似乎在自己身体里,又仿佛不在。他能透过另一双眼睛看见发愣的自己,也能感受到另一具身体内排山倒海般巨大的感情洪流。他被裹挟在伊莎的爱琴海中随波逐流,旋转着从一个浪尖跳跃到另一个,被动感受着她灵魂中来自于“爱”的雄伟力量。
她的灵魂和她血液中我的灵魂在共振。伏地魔意识到。
他隐约知道引起共振的原因,可他不愿深想,也不愿说。
伊莎的爱琴海是她心中感情的具现化,而这片浩茫无际,炽烈温暖的,全都是她的“爱”。
伊莎任由自己被回忆淹没,心中放纵着感情的洪流浪奔,冲刷着被她强拉进她精神世界的所谓“不懂爱”的黑魔王。
Ode to Adolescence!青春期万岁!过剩荷尔蒙和更剧烈的情感给了她成功的可能。伏地魔被爱琴海包裹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这整片海域都是对他的爱之后。
他被什么硌到了脚,一捞,从水中捞出了那个银闪闪的挂坠盒。
“没事了,有我在。” 打开盒盖,盒中相片里的伏地魔抱紧从翻倒巷赤着脚狼狈逃出的伊莎。
“早上好,伊莎。”他在早餐桌前被致以面颊吻。
“兜里我给你装了零花钱。”他在车站站台眨眼。
“第一名,好样的,我为你骄傲!”他接过她欢天喜地递来的成绩单。
“你怎么敢——!”暴怒的他在慕尼黑抓住偷溜的她。
“我当然会去看你,土耳其有什么好访问的呢?”他给忐忑的她回信。
“我在历史的上一页等你们。”他在发光。
“You know nothing.”他冷冷地对法斯宾德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再让我听到你对我孩子的恶毒挑拨。”伊莎躲在窗帘后,捂住酒嗝,清醒地听着,“那就决裂吧。”
海水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小腿,他合上她的记忆挂坠盒,看到前面的海水中孤零零也站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小汤姆低头踢着水花,忽然,另一个影子凑近了,看他在玩什么。
“你在捞虾吗?”看起来和汤姆一样大的伊莎问,啃火鸡啃掉的那只门牙还没长出来。
汤姆看她一眼,低头继续踢水:“我在等我爸来。”
“你等了多久啦?”
汤姆闷闷不乐:“15年了。”
伊莎同情地摸摸汤姆的头,踮脚摸的,被汤姆扫下来:“这样,要不你先跟我一起回家吧?”
汤姆噘嘴,没说乐意还是不乐意。伊莎熟门熟路牵起他的手就走:“来嘛,今晚吃南瓜蛋糕和小乳鸽!”
伏地魔立了很久,他看着两个孩子打闹着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地平线。
一个有着油腻腻黑头发的小男孩一直站在他身后,羨慕地看着那两个孩子跑远。
“你跟过去啊?”伏地魔认出小斯内普,轻轻碰他一下。
“......”他犹豫地抬头看了看他,有些畏缩,“她不会喜欢我的。”
伏地魔却在怀疑有没有伊莎不爱的东西。
她的海洋太辽阔了。
如果爱是蛋糕,那么分一块少一块;可她的海域没有边际,所有细流汇成爱琴海,他和汤姆和斯内普一起漂浮在海中。
她没有作出抉择。她才是那个最贪心的人,别人的感情在架子上摆好,A有20好感度、B有40,而她的爱混在浩浩汤汤一片浪潮中。
你能区分一片海吗?
他在水里捞起伊莎真正的意识。她湿淋淋的,在哭:“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他扶正她,让她站好:“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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