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我就要吃。”
“……”
印斟沉默片刻,只道了一声:“傻子。”
谢恒颜趴他后背上,温暖而有力,那种心安的感觉,适才一点点地回来了,逐渐替代心头挥之不去的无措与惊慌。
印斟两手背着他的傀儡,走在回木屋的碎石小路上,周围没什么灯光,照亮的都是各家细微碎小的灯火,沿途铺洒在小路尽头,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们回家的方向。
“谢恒颜。”
“嗯?”
“你不喜欢坐船?”印斟抬起头,问他,“之后如果要出海,少说五六天的行程,你身体能吃得消?”
谢恒颜木然道:“先前也没像这样……可能是木身时间长了,经不起海风吹吧。”
印斟默然,仿佛不知该回他些什么。
“我是老了啊,印斟。”谢恒颜圈着他,说,“也许,你们人类二十来岁,是正值壮年。可一根木头这么大岁数,好像活到头了,多走一步都会散架。”
印斟冷道:“你别瞎说!”
谢恒颜:“我没瞎说。难道你穿一件衣裳,能穿二三十年,保证它不烂不破洞吗?”
印斟:“你又不是衣裳!”
“可当初傀儡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只是人类能够任意使用的一样工具。就比如我,最开始也是被送给谢淙,用来替代他儿子的。”谢恒颜缓缓说道,“只是后来傀儡多了,它们都有自主的意识,像封偿对待黎海霜那样,他们生来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所以封偿的存在使命,就是为了保护黎海霜。”
印斟:“那……”
谢恒颜:“?”
印斟咳了一声:“你的存在使命又是什么?”
“我……我啊?”谢恒颜挠挠头,说,“我不记得了。最开始的业生印早就碎了,我打哪儿来的都不知道,说不定真的只是木头呢……反正,后来这张脸,是谢淙依照他的五官,给我硬刻上去的。”
印斟心说,难怪你俩长得一模一样。
“至于后来补上去的业生印,我也不敢多嘴了,具体该是什么样,你自己慢慢猜吧。”谢恒颜笑了笑,没打算继续说了,而是抱着印斟,长舒出一口气,又道,“好了啊,往后总能想到办法的,你不要老瞎想,我没事我没事!”
印斟回头道:“你说这些话,怎能叫人不瞎想?”
然而恰是借着这般角度,周遭起伏落定的火光,谢恒颜无意抬眼,正好瞥见那隐藏于印斟碎发之间,唯一一缕并不算明显,但又尤为突兀的……雪白发丝。
只那短短一瞬,谢恒颜整个人僵住,随即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印斟却不知情,见他反应古怪,不由疑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谢恒颜摇摇头,继而伸出小手,捋捋印斟的头发,刻意将他额顶那抹雪白掩住。
果然……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么?
目前所有活在这座岛上,尚还与死亡相差甚远的生命,都将无一例外受到时间压缩的巨大影响。
印斟不是幸运儿,他只是身在“永”村,却连最最基本正常的活命,都无法保障的普通人之一。
彼时谢恒颜定定望着印斟,眼底又莫名多出几许悲哀难言的意味,印斟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神色如常,继续背着他的傀儡,往小路深处慢慢地走。
“早点回去。”印斟说,“吃饱睡觉。把身体养好,我们再乘船出海。”
谢恒颜却是木然,许久未有言语。只待片刻过后,忽而唤了他道:“印斟。”
印斟:“什么?”
谢恒颜说:“你别离开我。”
“……”印斟道,“又说什么傻话。”
这哪里是什么蠢话,我明明……都是认真说的。
谢恒颜埋头窝在印斟背上,两只小手紧攥他的衣角,彼时眼底尽是挥不去的湿意。
他不说话,印斟也不说话,彼此各怀各的心事,今夜回家的路程,像是突然长到怎么也走不完了。
*
次日天雨。
入夏以来难得一次雨天,却并不见得有多凉快,反而因着海上风浪的翻涌,而陷入出行十足困难的境地。
印斟对谢恒颜说:“今天你哪都别去,在家好好休息。我得去一趟码头,回来给你带饭……不要乱跑。”
谢恒颜刚起床来,整个人还愣生生的,直瞅着印斟的头顶出神。
印斟:“老盯着我看什么?有话想说?”
“不……没有。”谢恒颜转身下床,从桌前的收纳盒里,缓缓翻出一把木梳。然后走到印斟跟前,就像寻常的妻子对待丈夫一样,仔细而小心地,替他将每一缕发丝都梳理整齐。
“海上风大……”谢恒颜望着他道,“注意安全。”
印斟道:“知道,我又不会出海。”
两人各又说了几句闲话,印斟再三叮嘱不要出门,谢恒颜点头应了声好,印斟这才放心离家,转身往码头上去了。
然而,木拐在手,印斟管不住一个有心飞天的瘸子。
谢恒颜瘸着他的两腿,纸伞夹在颈窝里,距离印斟方出门不久,他便从后门偷溜出去,沿路一直趔趔趄趄,最终绕到他们之前住的那顶小帐篷外。
自上次谢恒颜摔伤腿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进到帐篷里头住过一次,而现在内间安置下来的,便成了不受容十涟待见的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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