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睡不安稳。”
关平野侧过头去,正想往聂云汉身上靠,却被对方轻轻避开,这个不大的动作冷不丁让他的心落了空,突然就难受起来。
“靠一下都不行么?”
“你若还觉得疲累,就回去睡,你哥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举止都得注意。”聂云汉咧开嘴笑着,神情中有一丝得意,“我可不想让你嫂子不高兴。”
夜色中,关平野的眸光动了动,揶揄道:“哦?卓公子这么爱拈酸么?我的醋他也吃?”
“这跟他没关系,是我得严格要求自己,所有男子一概不能近身,弟弟就更不行了。”聂云汉半开玩笑道,“尤其你这个粘人的小家伙。”
“……为什么尤其是我?”关平野的语气意味深长。
聂云汉抱着刀,懒懒道:“因为我是个断袖啊,你也不是我亲弟,若我与你太过亲昵,不免令人以为我是悖德忘恩之辈,这可怎么行!”
“你以前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怎么现在突然变了?”关平野强忍心头怒意,佯笑道。
“以前我是孤家寡人,自然什么都不在乎。现在我有了他,就必须谨言慎行,不能给他带来半点伤害。”
关平野觑了觑不远处睡着的人,抓住聂云汉的胳膊,哀求道:“现在又没有别人,谁会误会你。哥,我冷,又想跟你说说话,你能不能揽着我?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不是很平常么?我想卓公子也没那么小气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扑簌簌”衣袍飘摇之声,接着便有一件宽大的披风兜头罩在了他脑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卓应闲冷冰冰的声音:“我的确小气,还请义弟见谅。”
方才卓应闲在另一头,看见关平狗似地在聂云汉身边蹭来蹭去,心中已然极其不爽,又见聂云汉说了几句什么,定是拒绝之词,没想到关平野得寸进尺,竟然抱着聂云汉的胳膊撒娇。
吃不吃醋另说,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聂云汉见卓应闲这副闹脾气的样子,明知不应该,却还是不由心花怒放,抿着嘴笑而不语。
关平野恼火地把披风从头上揭下,扔回给卓应闲:“若我不见谅呢?!我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卓应闲握着剑抱起双臂,居高临下道:“抱歉,他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天爷作证。”
关平野正要反驳,又被卓应闲抢去话头:“戴爷和风姐正在休息,麻烦你不要找人聊天,赤蚺听力敏锐,一点谈话声都会扰得他们难以入睡。”
“你凭什么管……”
“回去睡吧,平野。”聂云汉打断关平野的话,“阿闲说得对,此时不是聊天的时机,改天我会与你好好聊。”
关平野无奈,只得狠狠瞪了卓应闲一眼,起身返回他的吊床。
卓应闲目送他身影远去,回头看向聂云汉,百年难得一见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幼稚一下果然爽!
聂云汉:“!!”
第一次见阿闲做鬼脸啊!好可爱!
两张吊床上面对面躺着万里风和戴雁声听完了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互相使眼色,以眼神交流。
万里风眼睛瞪得贼大:“要命,这是什么情况?!”
戴雁声嘴角抽了抽:“在自家弟弟跟前还来这一套,不要脸!”
万里风疑惑:“不至于吧,老聂不是这种人!”
戴雁声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难道平野他?!!”
万里风面色极其复杂:“关爷会不会显灵掐死聂老大?”
戴雁声皱着眉毛轻轻摇头:“这群断袖,啧啧!”
第二天大家继续赶路,但由于卓应闲昨夜算是跟关平野撕破了脸,也便不再假装客气大度,两人的脸都臭得要命,一个赛一个的长。
望星昨晚睡得猪一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早起来便见自家少爷又莫名其妙甩脸子,紧张得像只小鹌鹑,问都不敢问。
聂云汉带队走在前头,他看了看身旁卓应闲的脸,回头又看看关平野,再往后是臭脸典范戴雁声,转回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卓应闲便问:“怎么了?”
“戴爷那脸本来就不喜庆,现在加上你俩,跟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个哆哆嗦嗦的望星,咱们这支小队,简直就是行走的煞星,路上若是撞见人,恐怕会以为咱们是赶尸的。”聂云汉装模作样地仰天长叹,“难带啊!”
卓应闲抿起嘴角,捅了他一肘子:“少来,我这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谁要吃这没滋味儿的醋。”
“辛苦卓少侠,卓少侠辛苦,来来来,当心脚下。”聂云汉见前面有条小沟,猛地弯腰将卓应闲打横抱了起来,跳过去才把他放下来。
卓应闲:“……”
这真是闲出屁来了,就怕关平野不起急是吧?
关平野停在小沟前,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嬉闹,那面色简直像要咬人。
望星战战兢兢:“少、少爷,我背你过去吧?”
“你离我远点!”
关平野冷冷扔下这句话,不惜湿鞋,趟着水过了小沟,走到聂云汉跟前。
聂云汉似乎完全看不见他的脸色,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事不求人,做得好!”
说罢转身便与卓应闲向前走去。
走在最后的万里风和戴雁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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