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他这样一说,张处果真以为是职工闹事,还真准备喊武警来。
林东和金荃倒是想解释马光明的犯罪的事实。
可现在张处长也满头包,他不想听原因,他只想看到结果。
只想让这个厂子在市领导们来之前安定下来。
所以金荃刚上前,张处就骂:“废物,饭桶,你个厂长是怎么当的,眼看那么多人闹事,为什么不管,今天这些职工要镇压不下去,我第一个撤你的职!”
金荃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就要喷血,冲上去就要跟张处理论。
可他还没开口,张处又开吼了:“能不能镇压,不能我马上喊武警来。”
误会,冲突,大多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为了安定和谐,上级不管你委不委屈,有没有错,安定,不出乱子是第一步!
这样闹下去,武警就该来了,职工会被镇压,签合同一事会照常举行。
但就在这时,忽而头顶的喇叭响起:“慈心的职工们,家属们,以及所有对慈心营改私一事格外关注的人们,你们好……”
国资委的领导们眉头皱的更凶了,而慈心的职工们,却不似刚才闹哄哄的,没人推着往外挤了,也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集体安静了下来,去寻声音的来源。
当然是林珺,因为割过太多次腕,她必须穿长袖衬衣,配着西裤,站在印着她牌子的桌子前,两手肘着桌子,正在对着话筒说话。
她又说:“政府要改制,不是打破我们的铁饭碗,而是要为慈心寻求一条可持续的,能够发展,且让厂子跟上时代的新路线,我们必须支持。”
张处当然认识林珺,但不知道她已经回厂了,问金荃:“林珺不是疯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是什么职位?”
马书记被抓,则群龙无首,金荃给林珺安排职位:“办公室主任。”
这时人群渐渐安定下来,已经没人吵吵了。
张处长说:“我记得她是个搞科研的,看起来她管理方面做得也很不错嘛。”
“她能力是有的,只是因为一直搞科研,被大家忽视了而已。”林东说。
但现场依然有人不满,而林珺,则拿着话筒走到了一个人跟前,示意他说话。
这人喊说:“马光明是个杀人犯,他的儿子凭啥能拿厂,我们不服。”
林珺把话筒给了另一个人,那人高声说:“说不定马宣扬也参于其中了,公安刚才都把马明霞抓走了,说不定马宣扬也是杀人犯,政府能把厂子卖给一个杀人犯吗?”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巨大,大到炸懵了张处长的脑袋。
也炸的别的领导们险些站不住。
可他们能怎么办?
难道在领导们安排好行程后,告诉上级,他们要签约的是个杀人犯?
这时他不凶,也不吼了,上前,对林珺说:“林主任,你安抚一下厂里的职工,我们紧急开个碰头会去,再跟公安局对接一下情况,能阻止市领导前来当然最好,要阻止不了的话,签约方面,要维护现场稳定,还要多拜托你。”
林东和金荃听了这话,都有点生气。
马光明都被带走调查了,马宣扬的钱能干净吗?
为什么领导只想着镇压,却不想着解决职工们的愤怒呢?
可林珺并不生气,只说:“好的。”
对上话筒,她又说:“同志们,国资委的领导要为我们谋求一条可发展的路线,他们是站在我们职工的立场上考虑事情的,决策,也将会站在我们职工的立场上来出,大家稍安勿躁,各回各岗,静等下一步的消息。”
张处这时要上楼去会议室,回头对马宣扬说:“我听好多人说林珺疯了,但你们看她,这不好好的,哪像是疯了的?”
现在轮到马宣扬头疼了。
整天往上反映,说林珺疯了的当然是他们家。
为了拿厂,他爸已经牺牲自己了,还要交130万出去,留他来对抗林珺。
可如今的林珺不仅不疯了,似乎脑子比原来更清楚了,这可咋办?
虽然用马光明的话说,领导已经被他绑架,500万的来路没人能查得出来。
他只要顺水推舟就能拿下慈心,可马宣扬的心里直打鼓。
……
慈心的游乐场在三楼,半夏换了一条裤子,又来玩滑滑梯了。
忽而,听到楼下响起妈妈的声音,小女孩几步飞奔到窗口,喊:“哥哥,拉我上去。”
法典骑在窗户上,正在看妈妈,一手把半夏肘了上去,俩孩子一起往下看。
这时领导们已经全部上楼了,从各个车间涌来的职工们也渐渐散了,但现场围的职工家属还很多,而且大多是老头老太太们,他们于厂子的感情最深,保安又不好赶人,拉起谁,抓着手就能唠半天。
既职工们已经被驱散了,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了。
万一市领导来了,有几个老太太在地上撒泼打滚,那比职工闹事还叫领导恼火,因为这叫管理无方。
而林珺对付这些老太太们,很有一套的,她扶起一个,边往外送,边听她唠叨,走走,停两步,于是聚来更多的人,再走走,再停两步,几乎所有人都聚一块儿了。
出了厂区,到了新家属区,再把门一关,这才算彻底清静了。
俩娃呆呆的看着,不一会儿,就见妈妈又迈着大步回来了,不怪高岗说,看妈妈从厂门外走进来,大步流星走在红毯上,恍惚间,顾法典仿佛回到了童年,他总是这样,趴在窗户上等妈妈。
那时的她,就跟现在一模一样,精干,利落,还神彩飞扬。
看她进了办公大楼,他转身就跑,可怜半夏还在窗户上呢。
小女孩也不怕疼,咕咚一声跳下来,拍拍巨疼的屁股,也追着哥哥跑了。
……
四楼会议室。
张处长刚刚放下电话,正在揉鬓额,他刚给公安分局打了电话,分局说案子还没彻底结清,要他们等着,可市委办公室告诉他,书记刚才结束了另一个视察工作,已经在来的路上。
这时候怎么办,不让领导来,并且告诉他们马光明是杀人犯?
那他的政绩何在,不能签约,慈心卖不出钱,书记会当场撤他的职!
要书记要是来了,签约了,慈心倒是卖了,钱也到账了。
可万一马宣扬也涉及到了杀人骗保案中,他的乌纱帽不也得掉嘛。
左右为难。
马宣扬此时也在坐,毕竟他坚信那五百万公安查不出来嘛,拍胸脯保证说:“张处,我爸的钱有可能来路不净,但我的钱全是我爱人下海做生意赚来的,我保证它干干净净,再说了,都这样了,咱们不签约,您在领导跟前也无法交待吧。”
曾经是计委的干部,马宣扬最知道当干部的为难。
现在的张处,已经被他逼到悬崖上了。
为了乌纱帽,签约必须进行!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倩影从楼道闪过,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当然是林珺,她进了门,说:“领导们,外面已经处理好了。”
张处长站起来摊手:“林珺,你父亲把厂子交给政府,我们没打理好,委任了马光明那么个书记,政府愧对于他了。”
“倒也不至于,我父亲在天有灵,能理解张处长为了国家发展而付出的辛劳和心血。不过慈心没必要急着卖吧,它的价值可远在两千万之上。”林珺说。
张处叹气:“慈心确实无价,可政府急着回拢资金,要用于城市基础建设,不然也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所以政府要卖厂,张处也只是执行人罢了。
今天,正也是死反也是死,总之,除非他昧着良心喊武警来镇压职工,力保签约,然后拿钱走人,否则他就没活路了。
这也是马宣扬得意的地方,张处想保乌纱,就必须签约。
可这时林珺说:“如果您把慈心给我,虽然不能今天就见钱,但我可以保证,一周之内给您三百万,剩下的一千三百万,一年之内,我会如数交到政府手中,所以不要引进外资,也不要跟外人签约了,我来主管慈心吧,怎么样?”
她是从国外回来的,该不会她有现金,能一举拿厂吧。
马宣扬本就笑的如丧考妣,此时笑已经变成哭了。
他不期林珺居然有此一后招。
张处也是眼前一亮:“你有钱,是现金?”
“我没有钱,但是慈心有专利,马宣扬拿到慈心,也会分三次付款吧,他会卖掉专利解决一部分的筹款问题,我也可以。”林珺坦然说。
张处刷的回眸,看马宣扬:“你会卖专利?”
马宣扬摊手说:“林珺买走厂子,不也一样要卖专利?”
慈心的专利,价值要几百万的,但它是慈心厂赖以生存的先决条件。
要专利卖了,慈心产什么药,职工们还有饭吃吗?
改制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厂子的效益变好,让职工们能拿高工资。
可大多数人拿走厂子后,都是变卖家底,下岗职工,搞的怨声载道。
张处不但否决了林珺,也否决了马宣扬。
他说:“不可以,慈心是大家的,不是你们的,你们把专利卖了,职工就得下岗,马宣扬,林珺,你们这是竭泽而渔,不行。”
但林珺就等他这句呢,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来,说:“我有一味药,是十年前着手研发的,而在五年前,完成了110例临床患者的治疗报告,目前,该药品已具备申请批文批号的资格,只要我掌管慈心,就可以拿它作为主打药品,保证慈心的销售。”
从乳腺散淤到附件消炎,林珺这些年着手研发的都是妇科类药品,这些药适用于慢性症状,能治病,但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是凭借慈心的口碑,才能一直销路畅通的,而近几年西药发展势头迅猛。
不管治标还是治本,人家效果立竿见影,广告铺天盖地,就占领市场了。
只一味药,做主打产品救一个厂,怕是不行吧。
一帮领导还是觉得不行,不过还不及他们否定,林珺又说:“它可以诱导癌细胞凋亡,调节人体免疫力,且在对抗肿瘤转移方面,具有非常好的临床效果。”
领导中有人一声惊呼:“你研发的新药能抗癌?”
林珺说:“据临床报告,它对食道癌、胃癌,肺癌,乳腺癌等都有治疗作用,而且我在国外的临床研究中还发现,它还可以缓解化疗,以及放疗给患者带来的不适症状。”
治癌,抗癌,国药在起步方面比西医晚。
而目前,癌症在全世界的常规治疗法是手术切除和放化疗。
癌症无法攻克,但能辅助用于化疗和放疗类的药物,就很了不得了。
它在国药的历史上,意义是空前的。
张处长一把抓过报告书,刷刷刷的翻阅了起来。
另有个领导说:“这药一旦通过临床,我亲自帮你去跑批文和批号。”
还有个领导哎的一声,说:“抗癌类的中成药,在国内这还是首款吧,等□□来了,咱们正好可以给他们汇报一下新药的成果。”
抱错的可爱妹妹回来了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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