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万阳轻蔑地笑了下：“是啊，多亏我命大，不然怎么能看见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真让我大开眼界。”
    万阳印象中的曹尔是那般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加上身形高大健硕，给人很稳重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望着曹尔那双被青紫色包围的凹陷双眼，像是长时间服用了某种药物造成的，给人一种疯疯癫癫的错觉，深深叹了口气。
    曹尔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人不人鬼不鬼，那你呢？手下败将，忘了当初是怎么被我赶出去的？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不过说回来，你还要感谢我。”曹尔用力戳了戳万阳的胸口，“我可是给你办了一场风风光光，史无前例的葬礼，全城的人都为你的死哀悼。”
    曹尔仰头嗤笑一声，摊开手，欣赏着周围的一切，原地转了一圈，而后看向万阳，迅速靠近万阳的脸，他咬着牙说：“你现在，就该是个死人！”
    “你不该回来。”
    “也不用想从我这夺走什么！”
    “你夺不走的！”
    “它们都属于我！”
    曹尔点着自己的胸口强调：“属于我！”
    万阳冷眼看他，回想起之前郭熙跟自己描述关于曹尔的种种异象，情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虽然将信将疑，但心里也有准备，只是没料到他竟是这样。
    早就准备好说辞的万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印象中，曹尔是个跟他一样，非常高傲的人，是D、E、S（医者，工程师，学者）三种基因都在80%以上的佼佼者，非常厉害，两个人很有默契。
    十几年前，曹尔还是副城主的时候，万阳就无数次幻想过，要是有一天，这个城主他干不动了，曹尔一定是最佳人选。
    只是没想到，两人在治理庇护城的问题上，渐渐产生了诸多分歧。
    最大的，也是两人关系破裂，万阳离开庇护城的直接导火索，是万阳想搞明白人类体内的基因分类原理，从而打破限制，让那些过了十八岁还没有分化的人也能活下去。
    但曹尔认为，基因淘汰原则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价值，没有必要去尝试解决这个问题，有那个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外面的克里特生物。
    怜悯弱者是一种愚蠢的表现，这个世道下，那些人就该被淘汰。
    但毕竟万阳当时还是城主，自然不会去听曹尔的劝解，基因研究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愈发紧张。
    之后的某一天，万阳还在为基因研究的进展太过缓慢而发愁，曹尔就提出，可以用克里特生物做实验。
    这样就能加快试验进程，同时也可以对克里特生物的研究更加深入，简直是一举两得。
    看他列举出的林林总总，优点缺点，被困在瓶颈几乎没有一点进展的万阳就同意了。
    既然要用克里特生物做实验，就要有人去将它们抓来，暗杀者首当其冲负责这个任务。
    但是哪想到，曹尔竟然会利用万阳担忧手下人生命的一点，私下买通暗杀者，让他们杀掉同伴，以此来渲染外出的凶险。
    万阳不愿看到那些人死亡，可又希望实验能有所进展，自然就亲自带队行动，去外面捕猎克里特生物。
    然而一次满载而归的外出行动结束，等待的却是他可回城的身份标识被恶意抹去。
    而那些跟他一同外出的暗杀者，竟都被曹尔买通，想要将他杀死。
    无奈之下，万阳为了自保，将他们打死打伤，逃走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他遇到了孟凡义。
    而现在，万阳看到他这副模样，只想说一声，他活该。
    但好在一切都不算晚，万阳回来了，他要把曹尔的罪行公之于众，要让人们知道，他们曾经敬爱的城主，究竟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
    万阳走上前，直视着他的双眼，异常坚定地说：“庇护城从来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属于所有人，属于所有生活在这的每个人，我们只是起到一个领导作用，能让它变得更好，让所有人再这样的世道之下，活得更好。”
    “而你，根本就不配。”
    曹尔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忽然捂着耳朵，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个劲摇头：“我不听，我不信，你说谎，你骗人，它就是属于我，属于我！”
    万阳眼看着他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精神错乱一样摇摆着头颅，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曹尔，我说你不配当城主。”
    “那你配吗？”曹尔忽然抬头，眸中闪烁的异样彩光比刚刚更加活跃，“你也不配，你太伪善了，就是因为你的伪善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要以为你有多么的伟大，在你的纵容下，流浪者他们有多疯狂你见过吗？你没有。”
    曹尔哼笑一声，也没打算把衣领从他手中抽走，就仰着下巴，目光中满是恨意，指着自己：“为什么没见过，是因为我，我，我帮你收拾那些烂摊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竟然还帮他们，想让那帮臭虫活下来。”
    “呵呵，真可笑，以为自己是阳光吗？想要普照大地。”
    万阳也想松开他，但是手好像不听大脑指挥，依旧抓着他的衣领，怒视着他：“我帮他们怎么了，都是生命，为什么他们就因为基因问题活不过十八，你有想过吗？你有设身处地想过他们吗？假如你也是呢？你会不想要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