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一生，的确造孽很多，但她对他的心，确是一直如一。她好舍不得他，舍不得刚出生的孩子，可是却不得不为孩子打算。
    “皇上，臣妾最后再求您一件事，如果以后我们的孩子犯错，看在他从小没有额娘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好吗？”赫舍里氏微微抬起头，目光希奕的看着皇上，轻声祈求道。
    “好，朕答应你，朕会好好待他，等他满月，朕会封他为太子，让他成为这大清的继承人。”康熙这会看着皇后，无不答应，以此希望安她的心。
    “好，臣妾真高兴，臣妾当年接到圣旨时，心里也是高兴不已。臣妾当时想，臣妾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现在您的身边了。能成为您的妻子，臣妾真是幸福。”赫舍里氏回忆起她们刚大婚时的情景，嘴角带着开心的笑容。
    那时候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可是宫里一个接一个出生的孩子，磨灭了她的良知，让她成了现在这样。可是，她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
    赫舍里氏回忆着，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她的嘴角一直带着微笑，不知道她最后想起了什么。
    “皇后？！初曦？！”康熙看着皇后没了气息，眼里闪过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呆滞了片刻。
    “皇上节哀，皇后娘娘肯定也不希望您这样。”楚嬷嬷强忍着泪水，上前劝诫皇上。
    他没有说话，整个人就像游魂一样走了出去，周围的声音，激不是他半点情绪。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那副模样，也大概知道了里面的情况，不禁也有些失神。
    “皇帝，你是这大清的主人，谁都可以消沉，就你不可以，这满宫的人可都指望你了。皇后的事情，哀家也很难过，但没什么事是不能过去的，你要振作起来，小阿哥那里还需要你。”太皇太后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不能看着皇帝这样。
    “皇祖母，朕心里知道，朕只是心里难过。”康熙与赫舍里氏感情甚笃，对于她的逝世，心中仍是悲痛万分，但眼下的确不是伤心的时候。
    宫里随着九声丧钟声而沸腾了起来，九为及数，宫里能用的不过几个人，恰巧今日皇后生产，那这个钟声代表谁不言而喻。
    坤宁宫内，路清柳站在角落里，听到丧钟声，心里总算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随着嫔妃的退去，路清柳也跟着走了出来，现在得赶紧回宫将衣服换下，等会儿该去给皇后哭灵了。
    回到启祥宫后，路清柳看着殿内的摆设，较之她刚穿越来时，豪华了许多，都是皇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赏赐的。
    “夏籽，去将宫里所有颜色鲜艳的东西换下去，将丧服和白稠找出来，等到宫里下令，就赶快换上。”
    “是，小主，奴婢立马就去。”夏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半点不敢马虎。
    看着夏籽走了出去，路清柳看着紫禁城的天空，微微出神，属于赫舍里氏的时代已经过去，这宫里也该变天了！
    ……
    “儿子，你看，这不就有人来陪你了吗！”马佳氏听到宫里响起的丧钟声，心里畅快极了，她总算是给她三个孩子报仇了。
    虽然她等几天也要去给皇后哭灵，但那也掩饰不住她的好心情，反正人都死了，多跪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书晓，东西都准备起来吧。”马佳氏坐在床上脆声说道。
    “是，小主。”
    ……
    纳喇庶妃看着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
    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赫舍里初曦这个人了，想起来就叫人愉快。
    “白露，去将东西先准备好。”
    “是，小主。”
    ……
    “老爷！宫里怎么响起了丧钟声？”噶布喇的福晋拉着他的手，面色着急的询问道。
    噶布喇眼里闪过沉痛，他身为领侍卫内大臣，自然知道今日宫中发生的事，但这怎么叫他开口跟福晋说才好！
    “你说啊！”噶布喇福晋想着最近是女儿的预产期，顿时踉跄的退了两步，脸色血色全无！
    “不是初曦！不是初曦对不对？老爷！”噶布喇福晋神情悲切，眼里泪水涌出！
    噶布喇见此，闭目转过头去，一向铁骨铮铮的的人，眼眶也有些湿润。
    噶布喇福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情绪一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福晋！”噶布喇吓的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搂住，对着外面喊到：“来人，快叫大夫来！”
    屋外的下人听到主子的呼叫，急忙跑了进来，见此情形，立马撒腿就跑了出去。
    等到大夫施针后，噶布喇福晋悠悠转醒，回过神来，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一旁的易嬷嬷转头擦了擦眼泪，连忙安慰着主子：“福晋，咱们该快些准备进宫了！”
    噶布喇福晋听闻，强打起精神来：“易嬷嬷，叫人来给我梳妆。”
    “是。”
    第14章 太子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四
    赫舍里皇后逝世第二日，康熙帝辍朝五日，并命令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前来哭灵，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1
    赫舍里皇后停灵在坤宁宫正殿，康熙下令满宫嫔妃皇子公主前来为皇后守灵。
    纳喇庶妃在皇后灵前，看到了两年未见的儿子保清，她面上激动，忍不住朝他走去，却在看到前面的皇上时，生生停下了脚步。
    现在还不是时候，反正皇后会停灵二十一日，保清也会在宫中待上二十一日，她有的是时间接触到儿子。
    五月初六
    出了月子的兆佳庶妃和马佳庶妃前来哭灵，马佳氏经过一个月调理，脸色看着好了许多，但身子看着，还是略显单薄。相比之下，兆佳庶妃丰腴了不少，看着体态婀娜。
    后宫众人，不管事真心还是假意，都一脸悲伤的跪在赫舍里皇后灵前。
    五月二十四日，奉移皇后梓宫暂安于都城北沙河巩华城殡宫。2
    六月二十六日，以册谥大行皇后，特令佟国纲(康熙帝的舅父)，告祭太庙。3
    六月二十七日，康熙皇帝上大行皇后谥号：仁孝皇后。4
    至此，属于赫舍里氏时代终于过去。
    康熙自赫舍里皇后去世后，将七阿哥保成抱到乾清宫亲自抚养，让小阿哥与自己同吃同住，宠爱非常。
    六月初三皇后所出七阿哥满月，康熙随即下令册封保成为太子，下愉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朕荷天眷，诞生嫡子，已及满月。兹者钦承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建储大典，宜即举行。今以嫡子保成为皇太子，尔部详察应行典礼，选择吉期具奏。”5
    启祥宫内，路清柳听到皇上的旨意后，到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无他，康熙皇帝实在太长寿了。对于帝王而言，以后日渐成长的储君，就是一个威胁，容易遭到帝王的猜忌。而历史上的事，也证明了这点。
    “小主，奴婢给您端盆热水来，给您敷下膝盖。”夏籽看着小主还是青紫的膝盖，眼里闪过心疼。
    “去吧。”路清柳并没有用异能缓解疼痛，这两日皇上心情不好，她可不想表现的太过显眼，招了皇上的厌弃！
    ……
    “小主，皇上是不是太偏心了？”白露有些抱怨，同样都是皇子，小主生的阿哥都还在宫外养着，没能接回宫中，怎么就将一个刚出生一月的奶娃娃立为太子了？
    “慌什么，嫡子与庶子自然不同，你们心里早该明白。”纳喇氏对此却不在意，皇上才二十岁出头，往后可能还有几十年，现在想这些都有为时过早。
    再说了，一个刚出生的阿哥，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知道，何必现在就失了分寸呢！
    “奴婢只是给五阿哥鸣不平，自从七阿哥出生后，皇上就亲自带着，咱们的五阿哥还在宫外呢！”白露神情有些忿忿不平。
    “得了，等太子册封大典结束，这宫里就该热闹了。”现在太子没了生母，康熙正是怜惜的时候，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小主，那皇上现在都册封太子了，那咱们的五阿哥是不是也该回宫了？”白露听着宫里的消息，神色期待不已，五阿哥自上次为皇后哭灵后，就出宫去了，皇上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五阿哥回宫。
    “现在着急有什么用，皇上不松口，谁也没办法。”纳喇氏自己也探过皇上的口风，可皇上就是不松口，也叫她无可奈何。
    ……
    “皇上真是薄情寡义，皇后的嫡子就是宝，封一个才刚满月的孩子为太子，也不怕福气太大，承受不住。”马佳氏脸色有狰狞，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现在她最重要的是，还是赶紧得再怀一个孩子，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一旁的书晓低着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慈宁宫
    “皇帝，这么早册封太子，是否有些不妥？”太皇太后对于康熙的决定，有些不认同，刚满月的孩子，能不能立住还不清楚，怎么也要等周岁再说，现在册立为时过早。
    “皇祖母，这是皇后为朕拼死生下的嫡子，他当然值得最好的一切。再说，现在朝中的汉臣因为三藩之乱略有些心慌，所以，这个太子，是必须要封的。”康熙不想等那么久，现在的时机刚刚好，即可以安抚汉臣的心，又可以堵住朝中众人的口，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个孩子是他和皇后都共同期待已久的嫡子，这一切本来就是留给他的。
    赫舍里氏死在了康熙心中最美好的时候，与她有关的一切，自然也是美好的。
    “算了，你想要册封就册封吧！当初，你答应给你皇额娘抱养个孩子，现在怎么说？”太皇太后见劝不动皇帝，便也不再多话，转而说起了皇太后的事情。
    “当时说的是兆佳氏和马佳氏其中一个，可现在，兆佳氏生了个公主，马佳氏那个阿哥生而即殇，那现在怎么办？你可是答应过的！”太皇太后对现在后宫的情况，还是不太满意，皇帝的子嗣还是太少了，眼下离选秀还有两年，宫中嫔妃也不多，实在没什么出挑的。
    “孙儿知道，等后宫庶妃谁怀有身孕，生下阿哥，到时抱给皇额娘就是了。”康熙答应过的事，当然不会反悔，现在宫里只有两个阿哥，谁都不合适，只能容后再做打算。
    “你明白就好，你皇额娘也是个苦命人，有个孩子，对她也好。”太皇太后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玄烨对玛奇朵还是很有孝心的，就算以后她不在了，玛奇朵也有皇帝作为依靠。
    宫里自从册立太子后，并没什么不同，朝中撤番一事越演越烈，康熙每次下朝后都疲惫不已。回宫后还要照顾保成，进后宫的时间是越来越少，让后宫众人都抱怨不堪。
    郭络罗氏就是其中一人，宫里皇后逝世，昭妃一家独大，恩宠不断，其余时间才是她们这些庶妃。
    本来就少的时间，分到她们身上更是所剩无几，郭络罗氏对养在乾清宫的太子，那是嫉妒不已。
    转眼到了八月，兆佳庶妃所生的三公主已经有四个月了，但还是三公主三公主的叫着，连正经名字都没有，兆佳氏虽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她能有个公主，已经是上天眷顾，不能奢求太多。但想到养在乾清宫跟皇上同吃同睡的太子，而她女儿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皇阿玛，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但也没让她等多久，九月，皇上口谕，兆佳庶妃生的三公主赐名乌希哈，满语小星星。这让兆佳氏一下子便开心起来。
    随着太子逐渐长大，时间推进到十月。
    宫中马佳氏再次爆出两个月身孕，让后宫众人一下子打翻了醋瓶，心里五味杂陈。这已经是马佳氏的第五胎了，马佳氏易孕的体质，着实让满宫嫔妃都羡慕嫉妒！
    “去库房挑些贺礼给马佳庶妃送去。”路清柳正在练字，听到消息后，停顿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说道。
    “是，小主。”夏籽向主子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路清柳停下笔，看着写好的佛经心满意足。
    说到底，这满宫嫔妃中，就数马佳庶妃生的孩子最多，但这频繁怀孕生子，对身体损伤极大，路清柳并不赞同。
    但她明显管不到别人身上去，再说了，这宫里的嫔妃只要能有个孩子，损伤身体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主，皇上晚上招了您侍寝呢，您怎么还不开始准备？！”夏籽给马佳庶妃送完贺礼回来后，看见自家主子还坐在书桌旁，有些着急。
    “准备什么，本小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路清柳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满意，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夏籽看了看天色，朝着主子询问道：“那奴婢让小李子去抬些热水来？”
    “去吧。”路清柳点了点头，声音慵懒，眼睛看着佛经都不曾眨一下。
    “是。”夏籽看着漫不经心的主子，有些忧愁，主子的心啊，都不在皇上那儿。
    这样也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自怨自艾，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