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过分了。”
群情激奋。
楚寒今侧头时,见一道黑衣人的身影站在巷子,似乎听见了这段对话。但顷刻退回墙内隐没行踪。
楚寒今心里升起隐约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越临抱起楚昭阳,说道“走咯走咯”,沿着大道便要离去。
楚寒今走了好一段距离,在巷子口停下,侧头看了这些不满的百姓一眼。
不对劲。
不对劲。
一整个下午他心神不宁,坐在树冠的阴影之下,无论棋盘另一头越临怎么说话,他始终闭目养神。
傍晚时分,挑夫又带着八卦来了,掀开热帕子叹息:“又死人了,遇水城又死人了。”
楚寒今总算睁开了眼:“死者是谁?在什么地方?”
“凤仙酒楼。”
听到挑夫的回答,楚寒今拿起佩剑赶往案发现场,走到酒楼后院的茅厕,荣枯道的修士正在装敛尸体,担架上盖了一块白布。
楚寒今取剑,雪白的剑尖挑开白布。
他看清了死人的脸。
修士申纪莫名其妙走来:“你干什么啊你?”
“他怎么死的?”
申纪满脸莫名其妙:“你谁,跟你有关系吗?”
他不作答,楚寒今走出了院子。酒楼老板脸色苍白地向客人们描述:“他在我这儿喝酒,说去上个厕所,许久没回来,但我们也没在意。直到下一个去茅厕的客人惨叫,我去看才发现他躺地上,满脑门血。”
越临从背后走上来:“又是被人杀害?”
楚寒今:“他的脸你看清了吗?”
“嗯?”
“是今天在道衙旁宣泄不满的那个。”
“……”
越临抱着剑,神色陷入了安静,深黝的眸子直直和他对视。
楚寒今左右看了看,酒楼里讨论死者的人七嘴八舌,人心惶惶。院子里白布渗出殷血,静静地躺着。
气氛十分诡异。
楚寒今说:“这儿有事要发生了。”
又是清晨。
潮湿阴暗的小巷,挑夫肩头扛着担子,声音嘹亮地边走边唱:“卖豆腐,豆花,豆干,豆芽,豆渣——”
走到院子门口还没抬手敲门,门便刷地打开了,身着白衣、仪容端正的楚寒今站在门口,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他修长的手指递过碗:“来两碗豆花。”
“好。”
“昨晚死人了吗?”
提到这句话挑夫叹了声气:“死了,又死了,昨晚死了八个。”
楚寒今眉头蹙起,挑夫打满了豆花递过去,他一时忘了接到手里。
萦纡的热气中,挑夫好心道:“公子要注意啊,最近夜间别出门,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魔修在发疯,他们说……”
提到这里,他猛地闭了下嘴,神色几分犹豫。
一般老百姓内部传诵,便是民意的体现。
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能错过。
楚寒今追问:“说什么了?”
挑夫声音压得很低:“死的都是昨天道衙门口对使君表达不满的人!我胆子小,不敢再说他们坏话了,说了都得死!”
他皱眉,确定周围没有耳目,担着豆腐避祸似的连忙走了。
楚寒今一手端着一只碗,转身,和越临对上了目光。
楚寒今叹气:“唉……”
越临接过豆花,问:“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死的还是昨天道衙门口那批人,看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跟叛逃修士和镇守修士的冲突有关。”
楚寒今回到院子里,用勺子舀了一部分豆花到小碗里,淋上酱汁后递给楚昭阳,拿湿毛巾为他擦了擦嘴。
越临也端着碗浇酱汁,神色沉默。
他抬头时,听见楚寒今的声音。
“你说这群人是谁杀的?叛逃修士还是镇守修士。”
越临停下搅动豆花的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半晌却道:“我不敢说。”
楚寒今:“嗯?”
“说了你会难受。”
楚寒今忍不住嘲了一声:“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嗯。房东的死还有可能出于私仇或者意外,当时怀疑叛逃修士的声音多,但不过是捕风捉影。但昨天道衙门口张贴告示却是一场烟雾弹,议论的人统统被杀,那叛逃修士的罪名直接从风言风语变为坐实。”
“所以……”
楚寒今抬了下眉:“你觉得凶手是叛逃修士?”
“正好相反。”越临否定,“越有人竭力将风声引到叛逃修士的头上,越证明人不是他们杀的。如果要杀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突然变得如此暴戾?再者,叛逃修士滥杀无辜,百姓怨愤仇恨,如此局面的受益者只有一个。”
“受益者是谁呢?”
答案不言自喻。
毫无疑问是遇水城的镇守修士。
这座城池数万百姓的庇护者,名正言顺的父母官。按照曾经的规定,倘若有魔修无故杀害城中弱小百姓,那他们作为结了丹的修士,则会为了保护百姓动用神力,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可是……
如今争斗频繁,竟然有人为了栽赃政敌,干出魔修才会干的事。
楚寒今眼底闪过一抹发凉的寒意。
他说:“我和你想的一样。”
第74章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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