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老胡,你最近怎么了?是因为腿疼吗?还是……你在意我的身份?”
李慕云这话也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他能遇着胡九彰,就像在万里黄沙的大漠中遇到一潭清泉。能活得这样真的人,很少很少。李慕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其实挺假。见着什么人,便要换上什么脸孔,有时候假着假着,便就当真了,最后连自己原本是什么样,也记不得了。
李慕云不想这样。
见着胡九彰的第一个晚上,他其实就想了很多。他那时候就想,这边地来的大兵,未免太过单纯了些。长安是什么地方?这地方的人精排成排,把朱雀大街塞满了,都未必能装下十之二三。这么一个兵,独自上京办事,别说会吃亏了,就连他能不能活着离开,李慕云都不清楚。
可那第一宿,李慕云竟就是在这么个满身灰土的西北糙汉的故事中悠悠睡去的。他好多年没有体会过如那夜般的安眠。那一夜,他梦中不再是王府内外的争斗,他在睡梦中看到西北的大山,看到塞外的荒漠。风声于耳边怒吼而过,铁蹄金戈,怒马鲜衣——
李慕云虽是长安城中长大的富贵少爷,可他也是习过武的。且当年教他的那位教习,还是这长安城金吾卫的参将呢!只不过他天生体弱,习武习不出个名堂,还把自己差点折腾病了,以至于事到如今,家中兄弟三个,两个都已经跟着父亲去到东北边塞历练过,唯独他这个嫡子,至今尚未出过长安。
一夜过后,刚一睁开眼,李慕云连衣冠也不来及整理,便冲到外屋去寻胡九彰,但那店家却说当兵的已经走了。行李留下抵押,晚上再回来还那八个大钱。
呵……八个大钱……
李慕云那时就想,别说是八个大钱,就是八两金子,又能如何?
李慕云要回了胡九彰的行李,他就坐在那藤箱旁等着,家中反反复复派了几波便装来寻他,他也全然不理会,他只想等胡九彰回来,继续听他讲故事。
可如今他把胡九彰带回了家,但胡九彰的故事,他却不忍去听了。
“老胡……你要是在这儿住的不习惯,我给你换个地方也行。”
胡九彰不说话,李慕云就一边喝着粥,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清粥寡淡,他不知道胡九彰是怎么从这米粒里吃出味儿来的,但胡九彰的每一口粥,都喝得异常认真,以至于李慕云都不好意思开口抱怨了。
“呵呵……”胡九彰难得松泛一次,见人笑了,李慕云脸上也显出笑意来。
“条件这么好还要换?这样的屋子,原本我连想都不敢想,更别提要在这儿住了。”
胡九彰话毕,李慕云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他撂下手里的勺子长叹出一口气,面上显出些许不耐来。
“老胡,你到底还是介意。”
李慕云声音冷了几分,却见胡九彰也撂下了手里的勺子,把碗放到一边几案上。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因为什么才被长安县县令处以杖行的吗?”
李慕云却被他这话问愣了。
“原来你在意这个?”
“……你说呢?”
“长安县县令是左丞的人,这背后关系错综复杂,王府不能轻易出面。我知道你着急你弟弟的事,胡彦的下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到底是生是死,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你给我这个交代?”
胡九彰一听这话,眉角不由跟着挑得老高。
“对。你的事,我管。”李慕云答得异常笃定,可胡九彰脸上却随之闪现出一丝失望。那细微的变化都被李慕云给察觉到了,可李慕云怎么也想不通,胡九彰为什么会对他这话感到失望,他满心的困惑与不甘,几乎就要涌上心头。他想不通——
“我自己能管好自己……”
胡九彰忽而长叹出一口气。李慕云从未听过胡九彰的声音有那次像如今这般消沉,他不觉有些慌了,这中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可到底是什么?李慕云急了,他额角都跟着微微冒出虚汗。
“怎么了,老胡?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没事——”胡九彰忽然皱紧眉头,声音也跟着骤然一沉,“小白……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派谁去查的这事?”
“派谁去?你想知道这个?”李慕云甚至想不出胡九彰这话的前因后果,有什么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可到底是什么?李慕云去瞧胡九彰的双眸,可胡九彰却偏偏避开了他的目光。瞧见他那动作的一瞬,李慕云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他没说真话……
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有没有撒谎,李慕云一眼就看出来了。更何况胡九彰本就不是个擅长扯谎的人……至于胡九彰到底瞒了什么,这对李慕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最在意的,是“隐瞒”这行为本身。到底是胡九彰开始不信任他了,还是他们俩之间本就没有信任可言——
李慕云刚刚找回的信念几乎又要在这一瞬土崩瓦解。或许他当初就该不顾一切的离开长安,他根本不该回来。
千思万绪从李慕云脑中闪过,但面上,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冲着胡九彰讨好的笑了一下。
“老胡,你是想管着这事?”
“……我只想知道你派的是谁。你府上,到底是何人最擅长去处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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