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陶亦然不免在心里猜想。
身边黑衣判官却在这时突然停下,陶亦然连忙捂嘴,一脸的紧张:他该不会不小心把刚才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吧?
他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眸,在其中瞥见一丝无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捂嘴的手,呐呐道:“对,对不起,我只是随口说说。”
谁知这黑面判官,疑惑地歪了歪头:“说什么?”
陶亦然呆住:“什么?”
冰冷的手伸来,替他将一缕乱蹦的鬓发勾在指尖,归纳至耳后。温热的耳垂在被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后,诡异地红了,惹得陶亦然下意识伸手去捏了捏。
只是他刚捏了两下,就听得对面的人认真问:“热?”
“不热!”陶亦然摇头否认,随后又困恼地挠头,“但是……又好像有点热?奇怪,明明刚才也不热的,但是现在又热了。我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念叨了几句,成功将自己说服,眼泪汪汪地去看沉默不语的江子煦,笃定地说:“我生病了。”
说着,陶亦然又抓着江子煦宽大的黑色衣袖,问:“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抓药?我不想吃药,好苦的。”
目光在被自己衣袖衬得越发葱白的指尖上一闪而过,江子煦叹气,反手握住那指尖,并摸了摸少年的头,嘴角禁不住勾了勾:“不是生病。”
这如春雪消融的笑惊为天人,陶亦然看得呆在原地,被叫了好几声名字,方才勉强回神,只是这回热浪更加凶猛,从头到尾地把他燎了个透。
“真的不是生病吗?”
陶亦然连忙低下头去,完全不敢再盯着江子煦看,只敢抬手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困惑地问:“可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热了?”
这阴曹地府也有四季流转不成?可方才看着也不像春日啊,一路上光秃秃的,除却黑白灰,便再无其他色彩。
就连江子煦也是黑发黑眸,浑身上下找不出第三种颜色。
陶亦然心里藏不住秘密,很快便忍不住,将疑惑说与对方听,便见眼前之人一愣,旋即轻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诱人之色,惹得陶亦然又发起了呆:“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子煦怔住,一只葱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按住唇角,尔后胆大妄为地往上微微用力。
“这样就更好看啦。”
傻兔子满意地眯起眼笑了,浑然不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惹人遐思。
不少暗中观察的鬼差们此起彼伏地发出急促的尖叫,又连忙捂嘴,三三两两凑到一堆,望向这边的目光更为灼热。
“……好看?”
江子煦不敢轻举妄动,艰难地维持着现在的表情,小声问。
“好看!”陶亦然坚定地点头,又踮起脚尖,凑近了些,“你以后多笑一笑,好不好?”
“喜欢?”
判官的手指学着少年的动作,按在了那张总是说个不停的嘴上,被那柔软的触感惊得退了毫厘,又贪恋地重新戳了戳。
陶亦然被他弄得有些痒,却也没躲开,红着脸回答:“喜欢。”
“为何?”
被追问后,陶亦然嗫嚅半晌,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笑起来的时候,心里会欢喜。”
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判官,眼里浮现宠溺和无可奈何,颔首:“好。”
末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他,竟然破天荒地补了一句:“看到阿然,我也欢喜的。”
……咦?
这始料未及的话,登时让陶亦然眼睛亮起来,捏着判官的手腕,撒娇似的缠着问:“再,再说一遍,好不好?”
江子煦一向对他有求必应,于是眼中笑意更甚,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看到阿然欢喜,我内心也欢喜的。”
双倍的冲击,让眼前的傻兔子大脑彻底成了浆糊,晕晕乎乎地傻笑着扑进判官的怀里,蹭了满怀的清冷香气,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虽然不太明白,但他很喜欢对方这么说。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按在少年后腰处,收紧几分,另一手则又忍不住捏了捏那殷红的耳垂。
江子煦目光缱绻,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温柔:“阿然?”
“唔?”陶亦然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怀抱中抬头。
伸手将傻兔子蹭乱的额发理好后,指尖顺着少年脸颊一路往下,最后轻柔地擒住圆润可爱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束缚感,让陶亦然生出些许慌乱,指尖在对方胸前的衣襟处抓出细细的褶皱:“阿、阿煦?”
碧蓝的眸子里盈上一层无措的水光,被迫与那藏着万千思绪的黑眸对视,宛如撞上了磁石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要跟我回家吗?”
这句话十分平静,并没有倾注太多情感,只因他所有的不安和期盼,尽数落在目光中,毫不掩饰地传递给了与自己对视的少年。
听完这句话,陶亦然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清明的大脑,又罢了工,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卖了:“好呀。”
*
冷面判官江子煦那安静了数千年的院子里,头一回升起了炊烟。
陶亦然手里拿了根用筷子插着的玉米,眼巴巴地蹲在灶台面前,着急地给玉米吹气,想让它快些凉下来,另一手抓着火钳往炉灶里塞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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