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曾经那个你了。”连饮月低声道:“上辈子,和这辈子,终究不一样了。”
上辈子她执着了那样久都一无所获……而现在,他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曾经百般回避装傻的事,恰恰证明他已经了悟了,看开了,再不将其视作什么洪水猛兽。在他眼里,现在“情谊”和“性命”一样,只要能渡她上岸,他没什么不能给的。
“两百年前,北海岸边,无渡和尚曾对莲欣短暂地动过一瞬心,但现在真佛对我,却坦坦荡荡,毫无情谊。”
话音刚落,连饮月如醍醐灌顶,骤然顿悟。她从没有一瞬间这样清醒地明白过来,原来两百年前无渡回避的那一眼,才是他真的动摇过的那一瞬间。
“古有锁骨菩萨以身渡人,今有真佛赤诚为我。”连饮月舔了舔唇,忽然笑了:“只是时间流转,沧海桑田,终究不一样了。”
无渡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连饮月像是骤然撕开了眼前的迷雾,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欢喜过,也从没有一刻这么痛过。
她痛得浑身蜷缩,可面上还在笑。她缓慢地亲手将无渡推远了一点,最后望了一眼他的眼睛。
“这两百余年……多谢了。”连饮月忽然笑道:“只是恶是我做的,这么多年来,我未曾后悔,也没想逃避。往后诸般罪孽,自然我一人来担,也不必劳烦真佛了。”
“下油锅也好,滚钉板也罢,终归也是一场修行。”
连饮月话音刚落,便出手如电,以手做刀,插进了自己心口。
她动作极快,连咫尺之间的无渡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弥留间,她温热而鲜活的血滴落在地,连饮月看着无渡,眼中狂热的执念和爱慕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寂灭之意。
“你非你,我也非我。”她说。
第104章 现在的小寡妇真是越来越难糊弄
无渡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连饮月却已经毫无留恋地闭上了眼睛。
她走得安安静静,坦坦荡荡,像是真的从一场经年的南柯大梦里醒来,走得万分清醒,又极其释然。
甚至于,连饮月分明死在那样痛的重伤下,可唇角却还带着一点笑意。
别说无渡了,连张简和盛钊这两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凡人都愣了。张简上一秒还做好了宁可两败俱伤也要除魔卫道的觉悟,结果下一秒……“犯人”就自裁了。
可刑应烛却若有所思,多看了连饮月一眼。
他老人家从见到连饮月开始,就嫌弃那副半人半妖的身子,再加上连饮月所“执着”的东西在刑应烛眼里不过就是一场笑话,所以无论盛钊觉得她可怜与否唏嘘与否,刑应烛都一副铁石心肠,毫无波澜,压根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可唯独只有这最后一句话,却如花叶入水般,在刑应烛心里留下了一点涟漪。
他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听起来又让他觉得不大舒服。
可那种情绪来得转瞬即逝,刑应烛自己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就消失不见了。
倒是无渡,他愣愣地看了连饮月一会儿,不知道心里百转千回了什么念头,竟然也跟着笑了笑。
盛钊:“……”
他疯了?盛钊狐疑地想,还是费劲两辈子都没救成连饮月,自己也生心魔了?
盛钊心里直犯嘀咕,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价值观念跟人家确实不在一个层次上。
因为无渡居然就那么双手合十,双目微合地盘坐了下来。
地上都是连饮月的血,那些血还没有凉透,在地面积了厚厚一滩,还在向外不断蔓延。无渡这么一坐下,身上的僧袍都被血污了个彻彻底底。
盛钊嘶了一声,觉得这个观感莫名有点“残忍”。
那些血污沾在无渡身上,就好像无端端亵渎了他一样。
谁知道无渡毫不在意,他伸出手,单手握住了连饮月冰凉的手腕,低低地给她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
无渡念完后,收回手,身子微微前弓,给连饮月的尸身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施主。”无渡说。
“她毁你七世修行,你还谢她?”佛道毕竟两家人,张简有些不能理解,诧异道:“何况到最后,你也没救成她。”
“贫僧惭愧,直到方才明白,原来这一番因缘苦楚,都是她自己渡了自己。”无渡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也渡了我。”
“什么?”张简问。
无渡没有再解释,他双目微合,低低念诵了一句什么。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渡说:“贫僧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刑应烛忽然退后一步,一手一个拽住了盛钊和胡欢,把这两个小崽子同时往身后一扯。
盛钊倒还好,只退后了两步,搂着刑应烛的手臂站稳了。可胡欢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他架不住刑应烛的一推,蹬蹬蹬退后几步,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被刑应烛身后的影子拢了起来。
盛钊一愣,刚想问刑应烛做什么,就忽然觉得余光一闪,有金光从无渡的身上亮了起来。
“他……”张简怔愣着,像是一万个不可置信。
“他要成佛了?”张简喃喃道。
盛钊本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一听这话倒也惊了。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无渡,却见对方眼下的红痕莫名消失了,他眉间有金色的法印一闪而过,身上和唇角的血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尽数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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