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迷雾中,卢锡安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模糊。
“怎样?”诺里斯听到自己问。
“冷嘲热讽。”
“……我没有在嘲讽你。”
阳光和风的味道侵入诺里斯的鼻腔。他的思绪既清楚又模糊。他知道自己准备说的是清醒时绝不会说出口的。但这一刻,他必须纠正雌虫错误的认知。
“我只是……只是……”
诺里斯喃喃道,目光在虫群中检索。伊登和赛斯消失了。
“卢锡安,你我共同点很少。如果不是伊登,我们不会像朋友一样坐在这里……但我不讨厌你,从来就不曾讨厌你……”
“像?”
“……抱歉我……”
“我可不想听这种不诚心的道歉。总之呢,你经常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但我不介意啦。宇宙主宰给了我这么潇洒帅气的脸蛋,牛逼的运动天赋和社交技能,总得让我头脑简单一点才能平衡下你们的嫉妒心嘛。”
“毕竟天才就是与众不同,被误解再正常不过。”卢锡安拿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侧头看过来。
“现在呢?诺里斯,你观察这么久,亲身体验相处下来,是不是觉得‘啊,在这些蠢蛋里,卢锡安·曼奇是最棒的’?”
棕色眼眸里燃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卢锡安英俊的脸凑到雄虫面前,薄唇一扯,露出傲慢的笑容。
“呵,你可真是自恋——”
类似的话已经听得快要耳朵生茧。而这一次,诺里斯不再压抑,让笑意自然流出。
一具温暖结实的躯体猛地靠近。紧接着,雌虫闪着酒液的嘴唇随了上来。
如此进展吓了诺里斯一跳。他用前臂抵住卢锡安的胸膛,试图让这只醉熏熏的虫停下。
悬殊的肌肉差在此时显出作用。裹在衬衫里的结实身躯一动不动。诺里斯张嘴想让他退后,却没想到亲自为对方打开了入侵的大门。
舌头伸了进来。浓郁的酒精和雌虫的信息素在口腔里快速弥漫。卢锡安发出心满意足的低哼,手按上诺里斯的后脑勺,迫使这个吻不断的加深、延长。
嘈杂的音乐变成了白噪音。紧贴过来的身躯散出源源不断的热量,像火一样烧灼着诺里斯的皮肤,将他迟缓的思绪搅得一片混乱。
——卢锡安的嘴唇很软。
他试图弄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却只得出了这一句。
“……怎么样,我的吻技不错吧?”
一吻结束,卢锡安舔了舔嘴唇。黑暗里,他头发凌乱,脸颊发红,眼睛在闪闪发光。
“想再来一下吗?我还想……”
逐渐消失的声音里,卢锡安低下头,再次吻上诺里斯的嘴唇。
***
伊登带着赛斯,沿着来时的秘密通道,从舞会现场逃离。
随着门被关合,音乐声、嘈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炽热的风、弥漫的浓郁花香、点缀着盏盏地灯的草坪。
礼堂后的花园里,星星和萤火同时闪烁。月光洒落在树木之间。就连阴影都变得轻柔许多。
伊登在郁郁葱葱的矮树篱、修剪成各种几何形状的灌木、潺潺涌动的喷泉间来回穿梭。
“唔,感觉舒服多了——”
晕晕乎乎的赛斯正在偷偷打量伊登,没想到对方突然转身,视线朝他飘来。
目光交错,伊登露出一抹微笑。他向雌虫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得就更猛更快。
——我想让你当我的雄主。
宇宙的主宰。这是有史以来他听过的最美妙的语言。
无法想象这是从赛斯嘴里说出来的。正如他完全没有料到,在莫名失联一周后,这只雌虫会以如此方式登场。
以伊登对赛斯的了解,再过几个小时,等这只虫彻底冷静下来后,他一定会为自己做了什么而惊恐万分。
明明不用搞得这么夸张的……
伊登忍俊不禁。他在赛斯面前停下。没了旋转七彩灯光干扰,他终于可以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
伊登抚上雌虫的脸。
视野里的一切都更加鲜明。赛斯隆起的眉骨、锋锐的鼻梁、嘴唇上的浅浅疤痕(被他刚咬的)、刀削般锋利的颧骨……以及滚烫急促、撩拨着他掌心的呼吸。
心脏如擂鼓般跳动。欲|望排山倒海地袭来。伊登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双手想向下滑去、撕开对方衣服的渴望。
他用尽全力收回了手。
“伊登?”
赛斯握紧拳头,试图遏制身体的抖动。他不想被雄虫察觉。这太羞耻了。可当那只手真的离开时,他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感到了巨大的空虚。
一阵低笑响起。伊登再次抓起赛斯的手腕。手指覆盖住手指。皮肤温度快速升高。湿热的汗液互相交融。
“这儿比里面好一些,但保不齐什么地方藏着摄像头。让我们换个地方。”
他们原路返回,又绕回了礼堂。伊登说如果他们不想被虫打扰,这栋建筑物的天台是个绝佳的选择。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伊登是对的。
金黄色气味的日光还残留在砖石之间,是附近杉木和干草被烘烤的味道。下面大厅发出的隐约声响和光亮,让这里像浮在云间的另一个世界。
从这里看下去,一切都缩小了。
稀疏的灯光照在泛着粼粼水光的湖泊上。并肩而立的树木被风拂过,宽厚的枝叶沙沙作响。一片云从月亮前飘过又飘走,阴影在蜿蜒的林间小道中嬉耍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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