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来到船上那一晚,季怀斯从来都是撩动他情绪的高手,那样好的氛围,一句温柔的‘喜欢’落在耳边,感性占据了理智的高地。简迟已经记不清季怀斯具体说了些什么,唯独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比起不确定地逃避,为什么不试一试?
尽管已经在嘴边盘旋无数遍,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依然冲动得让他整颗心跳动不停。
原本的简迟不能确定,但在‘分手’出口的一刹那反而可以确定——他喜欢季怀斯,抛去所有感动。所以才会不忍去看季怀斯凝滞到逐渐破碎的表情,所以心口也会有针扎般的刺痛,难以呼吸。
理智告诉简迟,喜欢并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季怀斯想要他的依顺与毫无保留的爱,他的回馈总是少了几分热烈。
这段关系里一直都是季怀斯在无条件地包容,接纳,拿错误的材料填补他们之间的裂痕。这样的美好总会在一天破裂,到时候,或许更加难以收场。
简迟看着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屏幕,埋进了枕头。
说完那句话以后,他不忍看季怀斯的反应转身离开,季怀斯没有追上,安静得失去了所有声息。他在空旷的路上走了很远,双脚被皮鞋磨得阵疼,不得不在路灯旁停下来,身后倏地亮起两道光,回过头,跑车摇下车窗后露出邵航的脸,穿着宴会上的西装,面对狼狈的简迟没有一句询问。
“上车,我送你。”
简迟一路心如乱麻,早在寒风中迷失了方向与体力,这一刻,他不想去想邵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去猜任何弯弯绕绕,拉开了眼前的车门。
回去的路上邵航似乎看出简迟低落的心情,一路没有开口,直到回到学校,简迟才在下车前如梦初醒,“衣服等我洗完以后还给你。”
“还有呢?”
“谢谢你送我回来。”
谁料邵航摇头,头顶暖调的车灯给他五官投下半片阴影,唇轻微翕动:“你和季怀斯吵架了?”
简迟想要拉开门下车,试了两下却纹丝不动。
正要回头质问,邵航的脸兀然在眼前放大,手臂撑住车门将他困在座位间的狭隘一隅,几乎能数清每一根承托光晕的睫毛,还有眼底翻涌的晦暗深意。
“你们分手了,对不对?”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全都看见了,”邵航牵了一下唇角,“你走以后,那家伙的表情很吓人,需不需要一个保镖保障你分手后的人身安全?免费,随叫随到,提供住宿就行。”
简迟眉心抽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邵航还有心情开玩笑,胸腔中的烦闷却奇迹般地消散几分,“不需要,你把车门打开,我要走了。”
邵航这回没有纠缠不休,或许看出简迟的心情和状态都差到了极点,打开了锁,却在简迟脚底碰到地面的前一秒拉住他的手,收敛了不正经的笑,深沉的眼神让简迟的目光被烫了一下。
“我是说认真的。”
简迟没有回答。
他现在真的太累了,回到寝室后简单冲了个澡就把身体埋进床里,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打开HS也是冷清一片。也对,大家依然在宴会,即便听到惊天八卦也不可能立即发在网上,没有参加的那些人则早早休息下。
所有人都为晚宴上发生的一切惊诧振奋不已,简迟却想着季怀斯的事一夜难眠。
这场有关傅家的风波在凌晨登上头条,即使是鲜少关注商业新闻的人也很难不注意到这样大的动静,仅仅一个早上的功夫热度就持续上升,而后毫无征兆地跌落,等到下午只能看见零星几个帖子。尽管这样,圣斯顿中有关这次事件的讨论热度丝毫没有削减。
傅家能控制舆论,却管不住每个人的嘴,这场闹剧终将传进每个人耳里,心照不宣。
此外,闻川第二天照常上课也成为了校内一大头条,甚至有沉不住气的高一高二生看似不经意地和闻川擦身走过,就是为了近距离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私生子。作为风暴中心的闻川对此置若罔闻,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周边的议论,正常上课,记笔记,然后带上电脑去图书馆自习。
自从和季怀斯在一起后,简迟很少再参与和张扬闻川组成的学习小组,除了上课睡觉,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和季怀斯在一起,但在提出分手的第二天,简迟选择了与张扬一同前赴图书馆。
对此,张扬无比惊讶:“会长不过来吗?”
看见简迟露出为难的表情,张扬瞬间心领神会,拍了拍他的肩,“吵架了?我懂我懂,这几个月里我还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吵第一场架。会长看起来没有一点脾气,你也总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能吵起来真是够稀奇。”
“……”简迟欲言又止。
自习室里的闻川在看见简迟的一刹那眼底掀起细微波澜,悉数压下后没有出声,简迟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开始做手头上未完成的assessment,偶尔回答张扬几个问题。时间一晃而过,张扬收拾起东西准备去网球社报道,简迟和闻川落在后面,走向游泳馆的方向。
“后来,”闻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以此将伤害最小化,“他都说了什么?”
简迟看着脚下的路和碎石子,“我和他提分手了。”
“他同意了?”闻川在沉默过后开口,嗓音微哑,难以捕捉完整动荡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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