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重读那段文字的时候他终于放弃,选择切到先前列好框架的文件里,凭着已有知识填充补足,一千五百字的论文写到了字数就停下——不动声色地敷衍。
直到敷衍结束,他才终于从微妙的魔怔里缓过神来,看着屏幕上梦游般写完的论文长出一口气,想今天大概不适合干这些,还是明天早点儿起来再做修改更合理。
合上屏幕的时候他看见电脑后那杯奶茶,磨砂质的塑料杯里隐约还剩下一半,犹豫一秒,还是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还是充盈着乌龙茶香的牛奶味道,或许因为冰块融化,尝起来已经不那么甜——似乎比他印象中好喝一些。
然后他意识到可能是心理作用,就像小时候林芜就着他的勺子尝过一口汤,眯起眼来小声夸赞一句,他就会觉得那碗平淡无趣的汤也变得好喝了些。
距离林芜下课——小狐狸口中的“下个四十五分钟后”——还有半个小时,足够他去一趟西区,买对方想吃的车轮饼,或者别的什么在他看来都无甚区别的小吃。
不适合写论文,倒是适合“不务正业”地谈恋爱……把电脑放进书包的时候秦殊摇摇头,在心底里谴责自己的偷懒行为。
——尽管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心血来潮似的跑腿并不全是因为林芜说过一句“想吃”,而是怀了几分俗套期待的自发行为,想融入对方感兴趣的烟火气里,想让对方高兴。
距离“四十五分钟后”还有两分钟的时候,秦殊给林芜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教学楼后面等他。
林芜的回复一如既往地跳脱,“好啊,顺便逛逛校园”。
他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要逛校园,或者说除了初来乍到需要认路,日日不变的学校还有什么可“逛”——但当事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体贴地给出了解答,一个有点儿荒唐的解答:“说不定还会在路上遇见我室友和他的夏学姐……晚上逛校园是最适合当代大学生度过暧昧期的活动之一嘛。”
秦殊把还冒着热气的抹茶味车轮饼递给他,附带一个顶着草莓的纸盒蛋糕——买的时候他想或许对方需要一些带回寝室吃的消遣,现在倒是开始考虑他们还能不能在门禁前回到寝室了。
“哥,你是真想把我喂胖啊,”林芜略显讶异地眨了眨眼,又很快笑起来,“幸好晚饭没吃多少,不然……唔,我说什么来着?”
秦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两道背影顺着河岸小道走过去,一男一女,似曾相识。
“夏茴学姐跟我上同一节晚课嘛,我就猜方一巡会不会来接她,”林芜把车轮饼举到他嘴边让他尝,声音压低了,像小孩子说悄悄话,“其实以前我也想不通这么逛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个没人的角落干点儿别的,但后来在F国读书那几年,晚上回公寓的时候经常看到情侣,一对一对地牵着手慢慢走,好像能从出生一直聊到死亡——就觉得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没往方一巡和夏茴走的方向去,有意无意地选了另一条路,通往校史展览馆,离生活区很远,以往通常没什么人去。
但诚如林芜所言,白天越是僻静的地方,到了晚上反而越适合幽会,或是所谓的逛校园。一路上总能看见暗处或牵手或相拥的人影,成双成对地映入秦殊眼里,很新鲜的光景。
有点儿像素来只出现在文字资料里的概念突然落成现实,活生生地告诉他什么叫做谈恋爱,应该怎么谈恋爱,新鲜之余又带了几分微妙的不真实感——但窥视他人到底不太好,他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却又不得不分神来管一管某只兴致盎然的小狐狸,免得窥看太过,对别人造成困扰。
直到走过分隔两区的廊桥,踏进真正不会有人踏足的校史馆区,周围挥之不去的暧昧气氛才终于消散些许。林芜在廊桥末尾的长椅上坐下,将最后一口车轮饼塞进嘴里,被堆积的抹茶酱糊了一嘴,又比划着问他哥要纸。
秦殊失笑,抽出张纸巾弯下腰来替他擦,像照顾什么小朋友般温柔又娴熟,就让他想起小时候他是真有过吃不干净饭还弄得到处都是的年岁,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但想必对他哥来说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记忆中秦殊至少从未因此表露出任何生气或不耐的情绪,现在想来实在很不可思议。
秦殊的目光专注落在他嘴边,就给了他同样专注偷看的机会,看背后不算开阔却足够折射千万次月光的河面映在对方眼里,变成一泓独属于彼此的沉静的池泉,无机质的干净与清冽,看向他时又变得柔软。
“照顾”结束的时候他偏过头去亲秦殊的手背,抬手环住对方的肩膀不让他退离,有点儿耍赖地吃了吐:“但我还是更喜欢找个没人的角落,谁也看不见谁也不能打扰,只有我们两个人——再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明目张胆地偷欢。”
秦殊不得不撑着他身后的椅背保持平衡,变相地将他圈在身前的一小方空间里,看起来就像个尚未成型的拥抱。
他想,自己今晚干了太多不合常理的事了。
比如草草了事的论文,比如那一口奶茶,比如自作主张的纸盒蛋糕,比如本来毫无价值的逛学校——再比如上一秒没有前情提要的回答,他听见自己说“我很想你”,甚至忘了提及本来能充当合理借口的“四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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