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客气,您客气。杭丰年接过水,接了烟。赵尤也跟着接水,接烟。
两人跟着姚必先进了时代花园,坐上了一辆电动的高尔夫小车,姚必先开车。
赵尤问了:6号现在是有人住着是吧?
对,是延小姐的亲戚,妈妈啊,弟弟,大舅二舅,一大家子人住,挺热闹的。姚必先笑着看赵尤:这大房子还是要人多住起来才热闹,才旺。
赵尤说:我记得延明明不是本地人吧?
江苏的。
余县三角洋村的。杭丰年说。
那她这些亲戚是本来就住在雁城呢还是从老家过来的?
从老家过来的,这事吧,本来您看啊,这房子的归属肯定得看后续这要是属于遗产,这遗产官司怎么打,归属权怎么搞,这得法院说了算,是吧?就是他们一家老小不买账,杭队知道的啊,11号出了新闻,当天晚上,好家伙,敲锣打鼓,拉横幅,就在我们小区门口不走了,我就请示我们老板怎么处理,这事情可大可小,我也不敢自己做主啊,老板说,这一家人也挺可怜的,就等警察调查完了,让他们先住进来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和他们说明了情况,给他们在酒店订了房间,他们在酒店住了两天,警察收队了,我就把钥匙给他们了,还帮着改了密码锁,指纹锁什么的,在户主信息簿上更改了信息,发了新的门卡给他们。
一人一张?
就两张,发给延小姐的妈妈和弟弟了,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房产证上几个人就发几张房卡,6号的房产证上是延小姐和她姚必先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周先生的名字其实是今年才加上去的,我们这已经算是不合规矩办事了,本来房子归属还没搞清楚之前是绝不可能给非户主发门卡的。
赵尤往前一看:这小区一共多少户啊?
十八户。
小区里比外头还安静,也更暗,几乎看不到路灯,每一幢别墅都像是无人居住,唯有那东南角不时传来音乐声。
杭丰年说了句:下午我和小赵想来的,联系了延明明的妈妈,他们一大家子在外头呢,让我晚上十点后来,刚才来的路上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就想自己过来看看吧。
赵尤道:怎么我看这些别墅好像都没住人啊?还是大家都很早就休息了?他笑着说,有钱人比较注重养生?
姚必先擦了擦汗,道:其实我们这里夏天住户不多,好多户主夏天都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有去南法的,有去加拿大的,还有去冰岛什么的,就6号附近姚必先指着东南方向说,也没什么人住。
赵尤眺望着,隐约可见一幢在夜色中发亮的房子,上下三层可谓灯火通明。他道:那亮着灯的就是6号?延家?
姚必先说:是。
赵尤环视四周:原来周围的住户都不在家,我还想说,这么安静的小区,这音乐实在有些扰民了,不会被邻居投诉吗
姚必先道:度假的一般6月就都走了。
赵尤道:你们这里算是雁城最贵的小区了吧?他看向杭丰年,那葛氏的两姐弟不住这里?他们也是雁城人吧?按照他们家的财力,那肯定也是买这里啊。
杭丰年说:葛俊华一直住自己家的酒店套房,葛俊婷是空中飞人,忙事业,也还没成家,没固定住所。
姚必先道: 这楼盘还是葛老板开发的呢,本来他给自己留了一套,8号别墅,后来七仙女山疗养院盖好了,他就去那里住了。
说话间,三人停在了6号门口。那音乐声确实是从6号别墅里传出来的,姚必先去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看到姚必先就热情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要把他拉进屋去:姚经理啊!来,来,我们正说起你呢!
《青藏高原》的前奏响了起来。赵尤往里看,最先看到的是一盏檀木雕花屏风。檀木幽香。门口的鞋柜乱糟糟的,男鞋,女鞋堆了一地。女人身上的酒味很重。
姚必先停在门口,讪讪说:这两位是警察,说是有事要找你们问问。
杭丰年出示证件:雁城市局杭丰年,您是延明明的二舅妈孙雅韵吧,还记得我吧?
对,对,记得,记得。孙雅韵整理了下包臀紧身裙,眼神晶亮:您还记得我呢,唉,这位没见过啊!她往屋里嚎了一嗓子:老关!轻一点!警察问事呢!
音乐轻了些,一个矮胖男人从木头屏风后挪了出来,一手拿着一只玻璃酒杯,酒杯里黄汤半满,闻上去像是威士忌。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约莫水洗过很多次次了,领口有些松弛,裤子似也有些褪色,一条名牌皮带卡在他滚圆的肚子下面。
男人招呼着杭丰年:杭队!好久不见!来来,进来坐!
杭丰年和赵尤介绍:延明明的二舅,关俊生,这是小赵,赵警官。
叫我老关就好了!来来。
赵警官!姚经理,喝点什么啊?茅台?人头马?我们这里都有!孙雅韵拉着赵尤和姚必先进屋,宽敞的客厅里放着一台八十寸大彩电,彩电上正在播《青藏高原》的mv,一个黑裙女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一只橘子,一手举着一支麦克风,面色潮红,说:唱啊,怎么没人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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