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林煌靠近，一声怒吼突然响起。
    “人类，欺负我们族人，你找死吗？！”
    林煌听了一愣，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石塔之上竟然长出一张巨大的人脸来。
    “石头叔叔，你误会了，他没有欺负我！”朵儿连忙喊道，“是我带他来的！”
    “朵儿，你可不要被这家伙骗了，他是从外面世界来的人类。”石头巨脸冲着朵儿道。
    “他没有骗我，他是好人，所以我才会带他回来。”朵儿连忙为林煌辩解道。
    “这位前辈，我确实没有欺骗朵儿，我一开始就表明了我的身份是个人类。”林煌身形缓缓降落了下来，不过也没有继续靠近石塔。
    “是吗？没有欺骗朵儿，那你为什么要用易容遮盖掉你的真实容貌？”石头巨脸的这句问话让林煌一愣。
    他的易容，在没有卡牌帮忙伪装的情况下，帝宫境是能看破的，他都忘了这一出。
    既然已经被识破，林煌也干脆撤除了易容，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抱歉，易容真不是故意的。我在人类世界有些势力比较大的仇家，为了避免麻烦，我这两个月一直都维持着之前的伪装模样。我很清楚，我的易容术学得还不到家，帝宫境就能一眼看透。如果我真的有意欺骗，根本没必要进行易容，因为被你们看穿只会降低你们对我的信任。我是以之前那副模样进来的这个遗址，刚刚的确是忘了自己还在易容状态就跟在朵儿身后过来了。”
    “不过是狡辩罢了。”虽然林煌的解释还算有些道理，但石头巨脸明显不愿意相信。
    “行了，石头，这小子说的是真话。”这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苍老。
    石塔不远处的一座博物馆里，一个人形骷髅弯腰推门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些怪物标本和骸骨。说话的，正是那个人形骷髅。
    那人形骷髅看上去差不多有三米高，他身上突然多出来一件黑色长袍，将脑袋之外的部位包裹了起来，手中也多了一根长近两米的红色手杖。只一步踏出，便直接出现在了林煌身前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其他怪物标本，骸骨，玩具娃娃都围在了旁边。
    “前辈。”林煌不卑不亢地冲着骷髅微一颔首。
    “小鬼，你可知道，你现在踏足的是什么地方？”人形骷髅手杖杵在地面上，低头看向了林煌。
    “知道，朵儿跟我说过，这里是你们族群的聚集地。”林煌点头。
    “那你还敢来？”人形骷髅又问道。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不敢来？”林煌抬头与骷髅那双空洞的眼眶对视着反问道。
    林煌的这句话，让在场嘈杂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人形骷髅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开口大笑出声来，“好一个没做亏心事！就凭你这句话，你有资格成为我们族群的客人。”
    “跟我来吧。”人形骷髅一转身，朝着石塔走去，刚走出两步，又扭头看了一眼朵儿，“朵儿也一起进来。”
    朵儿正坐在一只冰山巨熊标本的肩膀上，与那只巨熊在聊着什么。听到人形骷髅喊到自己，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身形一窜，落在了人形骷髅的肩膀上，扭头回来冲着林煌做了个鬼脸。
    林煌跟在骷髅身后，迈步朝着石塔走来，刚走到石塔跟前，石塔上巨脸突然再次出现。
    林煌眉头一皱，还以为他要攻击自己，却没想到巨脸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你在追逐朵儿，所以态度恶劣了一点。”
    “没事，刚才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前辈会误会很正常。”林煌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跟着骷髅进了石塔，石塔的大门很快自动关闭。
    骷髅一路带着林煌推门进了一个环境清幽的房间。
    “坐吧，我们很多年没有来客人了，招待不周不要见怪。”骷髅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林煌坐在了他的对面，心里有不少疑问，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夫白骨，小友怎么称呼？”骷髅主动自我介绍道。
    “他叫林邪。”朵儿连忙帮林煌说道。
    “其实是林煌，林邪是之前那个假身份的名字。”林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骗子！”朵儿听了有些气鼓鼓地瞪向了林煌。
    “朵儿。”白骨用手指点了点朵儿的脑袋，朵儿虽然没有再瞪着林煌了，却干脆扭头看向了一旁。
    “林小友为了躲避仇家，伪装身份情有可原。”白骨笑道。
    “谢谢前辈理解，我确实迫于无奈。”林煌苦笑。
    “小友，你来自外界，可否跟我说说现在外界的情况？”白骨似乎对外界有些好奇。
    林煌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八百多年前说起，“八百多年前，有一个自称为神族的家伙降临了我们大陆，开启了三千座虚空大门，召唤了无数怪物降临……现在我们整个大陆分为十二个安全区，还有一个零号安全区，被称为起源之地。”
    “短短八百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白骨听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朵儿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前辈所在的这片大陆，是什么时候脱离地面的？”林煌忍不住问道。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三万多年前吧，我们那个纪元快要毁灭的时候。”白骨解释道。
    “三万多年前，那是中古纪元了。在你们之后，还有一个近古纪元，但在八百多年前那次战争开启之后就覆灭了。现在我们这个时代被称为新纪元。”林煌也没想到，这片大陆的存在竟然这么久远。
    “中古纪元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让整个纪元都毁灭了。”林煌对于这一点相当好奇，这个也没有资料准确记载，因为相关资料在近古时代都遗失了，只有后世的一些猜测。
    “深渊裂开了，从里面爬出了无数强大无比的怪物，最弱的都堪比半神，甚至还有真神降临……”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白骨的身体依旧还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当年留下的恐惧，宛若阴影一样一直笼罩了他三万多年都不曾消褪。
    听到这番话，林煌心里咯噔一下，“断界深渊？！”
    第694章 原住民的过往
    林煌没想到，导致中古纪元灭亡的原因竟然是断界深渊的裂缝。
    “白骨前辈，能详细跟我说说裂缝的事情吗？”
    “一开始，断界深渊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我们都没有在意。等发现异常能量源头的时候，深渊第三层的裂缝已经很大了，虚神级的强者出手都无法封印。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裂缝一天天变大。直到有一天，怪物大军从裂缝中钻出来了，灾难也终于降临了。”
    “短短七天时间，整个世界帝宫境以上的战力几乎被怪物大军横扫。二十万帝宫境，八千半神，上百名虚神，甚至还有两名真神，在短短七天里就被屠戮殆尽。”
    林煌听到这里心惊不已，中古时代的强者数量，简直是新纪元的数十倍不止。但这样强大的一个纪元，却硬生生被深渊裂缝里爬出来的那些怪物打废了，可想而知那些怪物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后来呢？”林煌忍不住问道，“中古时代所有人都被屠尽了吗？”
    “只要修炼了巫术的，体内有巫能的，几乎都被屠尽了。”白骨摇了摇头，“那些从深渊裂缝里出来的怪物，能轻易感应到巫能，藏在什么地方都没用的。至于普通人，只要藏得隐匿一点，反倒有可能活下来，它们对普通人兴趣不大。”
    “我们能逃过一劫，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巫神及时将整片领地转移到了寂静海上空。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躲过了那些怪物对巫能的感应。”
    “所以你们是自己选择变成这样的？”林煌原以为他们从人类状态变成这样，是因为受到了什么诅咒。
    “对，巫神大人希望我们能够活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她将我们的灵魂转移到各种傀儡的身体里，只要我们不运用巫能，我们就跟死物没什么区别，没有谁能察觉出来异常，那些怪物也不能。我们也因此而获得了永生。”
    “在安顿好我们之后，巫神大人回到了战场上。巫神大人离开的第三天，整个大陆上空突然有一道白芒亮起，然后一道防护罩笼罩了整个大陆上空，我们便知道她陨落了。因为这个防护罩是她的防御神具寒冰壁垒。天空中时常飘雪，是寒冰壁垒在流泪。”
    听完白骨的讲述，林煌总算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为什么这片大陆会出现在寂静海上空，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是以类似于傀儡的奇怪形态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活下来的人应该不少吧？你们在这片大陆的地下，还有其他据点？”林煌立即意识到这一点。
    “确实有其他据点，不过活到现在的人并不多。”白骨纠正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煌连忙问道。
    “很多人都期待永生，但实际上永生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我们也为永生付出了代价，没有办法繁衍壮大，也没有办法修炼提升战力。数万年的时间，我们几乎都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生活，有很多人忍受不了这种枯燥，自杀了。有些人则疯了，掀起了战争。我们又没有办法生育后代，在这种内耗之下，人口越耗越少了。”
    “觉得枯燥的话，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片大陆呢？”林煌有些奇怪。
    “如果能离开，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逼疯了。”白骨无奈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在巫神大人陨落之后没多久，寒冰壁垒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虽然笼罩了整个大陆保护了我们，却也封死我们离开的可能。”
    “封死了？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能自由进出那层罩子的。”林煌觉得白骨他们弄错了什么。
    “这个我知道，你们外来者，只要战力在帝宫境之下，都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它当初默认设定就是这样，是考虑到有可能有一天战争结束，有人类发现我们了，可以将消息带进来。但是又怕外界来的人对我们这里造成破坏，所以有战力的限制。”白骨解释道。
    “我们想要离开这片大陆，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人重新激活寒冰壁垒。”白骨说着看向了林煌，“我们所有族人都尝试过，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将希望寄托在外来者的身上。”
    “但是这数万年来，从外面进来的人类太少了，大部分即便进来了也都不怀好意，他们只想着怎么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帮忙。而且，进来的这些人，也没有人有能力激活寒冰壁垒。久而久之，大家对外来者就慢慢失去了信心。”
    白骨的这番话，也让林煌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原住民一开始并不欢迎自己。
    “你们外界的人类，甚至还尝试过攻打我们，这也导致我们的部分族人对外面来的人类其实是仇视状态。这种仇视，也让少数族人提出了一个邪恶的计划夺舍你们这些外来者。”
    听到这里，林煌汗毛都有些倒立起来。
    白骨的实力即便不是半神，恐怕也不会比半神弱多少了，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出手，自己能活下来的概率估计不大。
    “以灵魂夺舍你们这些外来者，我们便可以舍弃傀儡的身体，重新获得真正的肉身。只需要用一段时间进行适应，我们便可以重新开始修炼。虽然由于灵魂的缘故依旧无法离开这个大陆，但起码能够修炼了。”
    “这种计划的提出，也导致我们族群分裂成两个派系，少部分偏执的家伙离开了族群，在其他地方建立了据点。这也是我们内部矛盾的源头。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法忍受这种枯燥生活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寻求改变，不断有人加入他们，他们也慢慢发展壮大起来。”
    “之后又过了很多年，由于进来的外来者数量本身不多，他们不满足于自身夺舍的数量，将主意打到了与我们接触的一些外来者身上，要求我们交出外来者，甚至为此挑起了战争。”
    “第一场战争发生之后，双方就变成了死敌。这么多年，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下来，族群也开始不断分裂。原本一个族群，到现在分成了三十多个族群。我们这里，只是一个规模较小的族群分支。”
    “不过林小友你可以放心，我们这个族群分支属于对外来者比较友好的，并不支持夺舍计划。”白骨将整件事情讲述完之后，这才说出了一句让林煌放心的话来。
    林煌干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
    白骨似乎很久没有跟人聊得这么痛快了，这次好不容易碰到林煌，一聊起来颇有些收不住的势头。
    林煌也只好跟他继续寒暄下去，但他脑子里惦记最多的却还是断界深渊的事情。
    如此强大的中古纪元都被灭绝，那自己身处的这个新纪元，估计也难逃一劫。
    第695章 巫神塔
    白骨和林煌的聊天一直持续到了中午，他不仅跟林煌讲述了原住民的过往，还给林煌讲述了不少关于族人的趣事。
    出于礼貌，林煌还是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没有打断他。
    一直到白骨自己察觉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他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打住了话头。
    “不好意思，人年纪一大了就容易絮叨，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没关系，其实前辈说的很多事情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林煌笑了笑。
    “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点食物吧，都聊了半天了，我都忘了你还是需要吃东西的。”白骨他们这些傀儡自然是不需要进食的，他早就习惯不吃东西了，但突然想起来林煌是人类，还是需要食物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的储物戒指里有吃的。”林煌推辞之后，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出了一件惊人的事实。“白骨前辈，其实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在断界深渊的第二层就再次发现了你所说的深渊裂缝。不少人族的半神强者前去探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最多五年，裂缝就会扩张到足以容纳怪物通过的程度。”
    白骨听完这番话，整个人直接呆滞了，“什么？深渊又裂开了？！”
    林煌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将血色之前拍的墙壁裂缝投影用帝心戒投影了出来。
    照片上，一条条发丝粗细的紫黑色缝隙像藤条般爬满了半面墙壁，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触角一样从缝隙之中涌出，延伸到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