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
一个斥候飞奔回城报:“大帅,将军,须墨尔退了?”
郑啸一皱眉:“什么玩意儿?”
斥候道:“咱们大帅刚到襄城的消息一传进去,须墨尔立刻将他们的驻扎营地后撤的二十里。”
郑啸:“怎么,他们怕了?”
李弗襄扶着墙垛,俯视着城门外的满目疮痍,沉思了片刻,扬起披风下楼,说:“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准备接待使者吧。”
他说有使者要来。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李弗襄接掌了所有的兵权和调度,须墨尔遣来的使者在城下叩门。
李弗襄在主帐中见了他。
须墨尔使者竟然是个女人,身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狼皮,向敌军的主帅呈上了一封信。
李弗襄身边的亲兵将信展开:“牛羊各五千头,绸缎五百匹,珍珠二百斛,黄金三百万两……”
郑彦和郑绎围坐在大哥郑啸的身边,悄悄嘀咕:“听着像是念礼单,怎么,须墨尔这是吓怕了,还没打就要投降?”
郑啸咬牙吐出两个字:“闭嘴。”
两个弟弟立马吓得正襟危坐。
须墨尔使者念完了长长的礼单,双手交叉在胸前,向主帅李弗襄行了个礼,朗声道:“我家王子说了,曾在胡茶海与襄王爷有过并肩作战共退狐胡的情谊,念在旧交情的份上,贵朝若是能拿出以上所有岁贡,再割城十座,我须墨尔可以停战,保证不伤及城中百姓,也不为难你们的军队。”
——“我日!你个死娘们说什么呢,唔!~”
郑彦是个急性子,顾不上别的,当场根不能把漱口水喷到这人的脸上,看看她到底有多厚的颜面,但是却被自己的两个兄弟牢牢地按下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他们的将领自来坚守着君子之德。
骂出花儿来也不可能拔剑将人斩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
那女人得意洋洋的扬着头。
一种将士都气到了肝疼。
反观李弗襄倒是十分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还很客气的说:“回去转告你们主将吧,我会考虑。”
麾下将领纷纷侧目。
亲兵们将那女人好端端的送出城去,郑彦先忍不住了:“你还考虑啊,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直接铲平他们营地算了。”
李弗襄已经背对着他们站在了地图面前。
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李弗襄的背影,希望他能解释些什么。
李弗襄反手拿着自己的神舞,用刀柄在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道:“他们退后二十里,将营地扎在了这里。”
他们围过来看。
李弗襄道:“这个地方啊,往后一步就是鬼风关,他们一旦遁进了鬼风关,就好比鱼归了海,想抓倒也可以,可惜就是费时费力,不值当。”
郑彦对着那地图琢磨了半天,道:“遁入鬼风关啊,这不还是吓得准备跑了嘛!”
李弗襄纠正道:“应该是已经跑了,等待会天黑得彻底了,随便点几个人跟着我,去把他们的空营给烧了。”
说罢,他也不再解释半句,自顾自的掀帘就走了。
郑啸第一次与他并肩作战,抽了抽嘴角,对着旁边站着的蓟维道:“你们家殿下还真是……很有性格。”
蓟维叹了一声,道:“我们殿下啊,他是不大爱说话,章程都在他自己肚子里,别说你不习惯,想当年,我们深入胡茶海,直指狐胡王庭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都是被诓过去的。”
郑彦插了一句嘴:“那事儿我有发言权,大哥,他还骗了咱爷的钱。你是不知道,他竟然让咱爷拿自己的钱去买自己的马。”
郑啸瞧着这两个告状的小子,无奈一笑,他再次望向蓟维,正了神色,道:“我听刚才那位须墨尔使臣说,当年在胡茶海共抗狐胡,你们有过并肩坐着的情谊,是怎么回事?”
这回事,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也只有骁骑营的人才知情了。
蓟维说起那段往事,没什么好瞒的,道:“当年我们在胡茶海里转了半年有余,其实一直没闲着,靠胡茶海为生的那些马贼部落,基本都让我们给打遍了,因为我们缺少粮食和补给,在死亡沙漠里求生,只能以战养战,那会儿须墨尔还是最西边的一个小部落,我们家殿下和一个实力较为强悍的部落达成了协议,那须墨尔部落王子的人头,回去交换水和干粮。须墨尔王子是个人才,他策反了我们殿下。”
郑啸问:“须墨尔给了你们什么?”
蓟维道:“他帮我们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狐胡的王城。”
李弗襄在襄城落了脚,终于腾出功夫整理自己的行李,那天晚上,他带着锦衣卫去强行疏散江萝镇的百姓,行李是高悦行在驿站里替他收拾的。
因为江南多雨,高悦行给他的行李里外都裹上了防水的油纸和鱼皮布。
到了西境,将随身的衣物拆出来,摸着还是干干爽爽的。
李弗襄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拎出来,把整整齐齐的东西扒拉得一团糟,才在行李的最下面,摸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还有一只匣子。
李弗襄捏着信封,里面是纸。
如此厚的一沓,肯定不是当时写的。
他先打开了匣子。
瓶瓶罐罐的外伤药和内服药,不一而足,在匣子边缘的缝隙处,还塞了几张药方,都是行军途中能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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